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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江黎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她坐在疗养院后院晾晒被雨水浸湿的素描本，孟迟则在研究如何修复吉普车的电路系统。
“需要...氧化亚铜。“孟迟指着烧毁的保险丝说道。
江黎正想回应，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黑色奔驰停在疗养院正门，走出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领头的年轻人穿着定制西装，胸口别着金色徽章——孟氏集团的标志。
“孟迟，“江黎压低声音，“躲起来！“
但为时已晚。西装男子已经看到他们，嘴角扬起冰冷的微笑：“果然在这里。“他大步走来，皮鞋碾过江黎晾晒的画稿，“大哥，父亲很担心你。“
孟迟像被冻住般僵在原地。江黎注意到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呼吸频率提升到每分钟38次——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恐反应。
“我是沈辉。“年轻人对江黎伸出手，腕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孟家的...合法继承人。“
江黎没有握那只手：“江黎。孟迟的朋友。“
沈辉的笑容僵了一瞬：“有趣。我大哥居然能有朋友。“他转向孟迟，“父亲说，如果你自愿回去，就不追究这位小姐的法律责任。“他踢了踢地上的画具，“非法闯入私人产业，窃取商业机密...“
“谎言。“孟迟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但清晰，“RH-null...不是机密。是犯罪。“
沈辉的脸色变了。他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上前架住孟迟。江黎冲上去阻拦，被轻易推开。她踉跄几步，突然头痛欲裂——视野边缘开始闪烁黑斑，耳中嗡鸣如雷。
“放开他！“江黎强撑着站稳，“我已经报警了！“
沈辉大笑：“用这个吗？“他从口袋里掏出江黎落在车上的手机，“信号屏蔽器真是个好发明。“他凑近江黎，“知道我大哥为什么被关起来吗？他六岁时把保姆从三楼推下去...精神评估说他有暴力倾向。“
江黎看向孟迟。他低着头，任由保镖反剪双臂，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但江黎注意到他的目光锁定在沈辉的领带夹上——那是个微型注射器。
“最后机会，小姐。“沈辉掏出支票本，“开个价，永远消失。“
江黎的回答是抓起地上的松节油泼向沈辉眼睛。在众人愣神的瞬间，孟迟突然发力，一个过肩摔将保镖砸向奔驰车前窗。警报声刺破天空。
“跑！“江黎抓住孟迟的手腕。他们冲向疗养院后门，身后传来沈辉的怒吼和枪械上膛声。
江黎用备用钥匙打开西侧消防通道，将孟迟推进去。子弹打在金属门上的声音如同丧钟。
“监控室...三楼。“孟迟喘息着说，“切断电源。“
江黎点头：“你去阁楼拿证据，我去断电。“她掏出随身携带的电磁干扰器，“十分钟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
孟迟抓住她的手腕：“危险...计算公式...“
“这次换我保护你。“江黎挣开他的手，冲向相反方向。
疗养院的走廊像迷宫般错综复杂。江黎的头痛越来越剧烈，视线模糊得只能辨认大致轮廓。她撞开监控室的门，用消防斧砸向配电箱。火花四溅中，整个建筑的灯光熄灭了。
黑暗中，江黎摸索着向阁楼移动。却在楼梯拐角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勒住脖子。沈辉的气息喷在她耳边：“你以为在演电影吗？“
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江黎奋力挣扎，感觉意识开始飘散。最后一刻，她看到孟迟从高处跃下的身影，像一只终于学会攻击的困兽。
重物倒地声。骨骼断裂声。然后是无边的寂静。
当江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阁楼的小床上。孟迟跪在床边，正在用撕开的床单包扎她手臂上的伤口。阳光透过天窗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新鲜的伤口，从眉骨延伸到嘴角。
“沈辉...？“江黎艰难地问。
孟迟指向阁楼角落。沈辉被自己的领带绑着，嘴里塞着画布，额头有个完美的圆形淤青——像是被某种金属管重击所致。
“圆周率...第三位。“孟迟轻声说，展示手中的钛白颜料管。管身凹陷处还沾着血迹。
江黎想笑却引发一阵咳嗽。孟迟立刻递来温水，这次加了双倍蜂蜜。窗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江黎问。
孟迟摇头：“林妍。“他指向楼下，“定位器...你的项链。“
江黎摸向颈间——母亲留给她的北极星吊坠确实闪着微弱的红光。她从未告诉孟迟这里面有定位装置。
“你早就知道...？“
孟迟的嘴角微微上扬：“生存...概率计算。“他轻轻握住江黎的手指，“最优解...总是你。“
楼下传来林妍的呼喊。孟迟突然俯身，前额抵住江黎的肩膀。这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次接触，隔着绷带和药膏，隔着十八年的孤独和三个月的倒计时。
“不要...跟他们走。“孟迟的声音闷在江黎衣料中。
江黎抬起无力的手，轻抚他后脑的伤疤：“只是去医院...很快回来。“她撒谎了，嘴里有血腥味蔓延，“《黎明》...还没完成呢。“
当林妍带着医护人员破门而入时，他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满墙的数学公式与极光草图前，两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依偎在一起，手指间缠绕着同一支钛白颜料，如同分享着最后呼吸的潜水员。
林妍的诊所弥漫着酒精和焦虑混合的气息。江黎躺在检查床上，锁骨处的条形码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这不是普通疤痕。“林妍的镊子轻轻拨弄那些凸起的线条，“是激光蚀刻的编号，和那个孟迟的一模一样。“
江黎猛地坐起，眩晕让她不得不抓住床沿:“不可能...我从小就有这个...“
“JL-89757。“林妍读出编号，“孟氏生物科技的标记方式。“她调出电脑里的加密档案，“十五年前，他们以疫苗实验为名，在七所小学进行过基因采样。“
诊室突然安静得可怕。江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编号，记忆深处浮出零碎片段--小学四年级的体检，穿白大褂的叔叔夸她血管漂亮，针头刺入皮肤的冰凉触感...
“我需要他的血液样本。“林妍递来采血针，“你们可能是同一批实验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