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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城西的铜匠铺却仍亮着灯。程明远站在檐下，听着里面传来的叮叮当当声。
"；孙老伯，这么晚还在忙活？"；
老铜匠抬起头，满脸疲惫："；程大人来得正好。您看这个..."；
他从炉边取出一块铜料，放在程明远面前："；这是从那批异常铜钱上提炼出来的。大人请看，这成色..."；
程明远接过铜料，只见其中掺杂着不少杂质，颜色也比寻常的铜料暗淡许多。
"；最近城中的铜料都是这样？"；
"；不，"；老人摇头，"；正经铺子的铜料都是官府指定的商号供应。这种成色的，我只在那批铜钱中见过。"；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程明远示意老人噤声，自己则闪身躲在阴影处。
"；有人来过吗？"；一个带着胡音的声音响起。
"；没...没有。"；老人颤声回答。
"；很好，记住我们的约定。"；那人将一个钱袋扔在案上，"；这是定金，后天午时，老地方交货。"；
脚步声渐渐远去。程明远从暗处走出，拾起钱袋，里面是十几枚崭新的开元通宝。
"；大人..."；老人欲言又止。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叹了口气："；半月前，有个波斯商人来找我，说要我帮他鉴定一批铜钱。后来...后来他们就逼我在作坊里干活，说要是敢声张，就..."；
"；他们在哪里设作坊？"；
"；城南的废弃窑厂。"；老人压低声音，"；每天天黑后都有马车送来铜料，天亮前就拉走铸好的铜钱。"；
正说着，王铮匆匆赶来："；大人，不好了！城东的周师傅一家失踪了！"；
"；周师傅？"；
"；就是那个打铜器的老匠人。"；王铮喘着气，"；邻居说，昨晚看见几个胡人模样的人进了他家，之后就再没见人出来。"；
程明远眉头紧锁。周师傅是城中有名的铜器匠人，前些日子刚刚帮衙门验过几批铜钱。
"；大人且看，"；王铮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在周师傅家中发现的。"；
纸上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与之前在永通钱庄和刘掌柜铜钱上看到的极为相似。
就在这时，铜匠铺的后窗突然传来一声异响。程明远箭步冲出，只见一个黑影正翻过围墙。
"；追！"；
一路追到巷口，那人影突然停下，转身扔出一物。程明远伸手接住，是一块铜料，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明日子时，城南废窑。"；
"；大人，要不要..."；王铮问道。
"；不必追了。"；程明远看着手中的铜料，"；对方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
回到铜匠铺，老人正在收拾地上散落的工具。程明远注意到，一个角落里堆着几个空箱子，箱壁上印着波斯文字。
"；这些箱子..."；
"；是送铜料来时用的。"；老人说，"；每次都是天黑后送来，天亮前就..."；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程明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铺子的横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羽箭。
"；保护孙老伯！"；程明远大喊，同时扑向老人。
"；砰！"；一声闷响，铺子里瞬间浓烟弥漫。等烟雾散去，老人已经晕倒在地，而墙上多了一行血字：
"；好管闲事者，死！"；
"；立刻派人守住铺子，"；程明远对赶来的衙役说，"；再去查查城中所有铜匠的情况。"；
他看着昏迷的老人，心中思绪翻涌。从永通钱庄到铜匠铺，从商户倒闭到匠人失踪，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浮出水面。
而明晚子时的废窑，或许就是揭开这个阴谋的关键。
夜色更深了，铜匠铺里的灯火依然亮着。程明远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城南的方向。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