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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手抖了一下，牛奶差点洒出来：“哦？怎么回事？”
“是你们每天晚上把我抱回房间的！”我得意地宣布，“我昨晚假装睡着看见了！”
爸爸刚好走进厨房，听到我的话差点被咖啡呛到。
他和妈妈又交换了那种“只有我们懂”的眼神。
“琪琪，”妈妈蹲下来平视我的眼睛，“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和爸爸妈妈挤在一块睡，所以爸爸才会——”
“没关系的，妈妈。”
我才不会生爸爸妈妈的气呢。
因为我想要个弟弟了。
表姑说，想要弟弟，就不能和爸爸妈妈睡在一起，不然弟弟就来不了。
爸爸一把抱起我转了个圈：“我们的琪宝贝真是个大度的孩子！”
晚上睡觉前，我主动爬上自己的小床。
但我知道，无论我在哪里睡着，最后都会在温暖的怀抱中回到这里。
因为我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棒的，他们爱我胜过一切。
就像我爱他们一样。
*
月亮像一块被咬了一口的灵糕挂在窗外，我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
数完一百零八遍《清心咒》——这是上回桑小树来看我时教我的，可我还是睡不着。
“小树——”我偷偷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枚小树留给我传音海螺，这是用南海蜃楼贝做的，“你们修仙界的小孩睡不着怎么办呀？”
海螺里传来翻动竹简的沙沙声，桑小树清冷的声音带着回响：“打坐，运转周天。”
“可我不会嘛！”我抱着海螺滚来滚去，“你们那儿有没有……唔……会唱歌的安神草？或者让人做梦的星星？”
沉默了片刻，海螺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我还没反应过来，床前的空间就像水面般荡起波纹，一道泛着青光的符箓凭空出现，哗啦啦展开成一道光门。
穿着云纹寝衣的桑小树从光门里迈出来，发梢还沾着几片灵茶叶。
他腰间别着的玉牌上刻着“玄天宗外门”五个小字，在黑暗里泛着微光。
“这是安神的养魂香。”他边说边从袖袋里掏出个琉璃瓶，里面游动着萤火虫似的金色光点。
我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小伙伴。
虽然早知道小树是修仙界来的，但每次见他用术法还是觉得好神奇！
特别是现在他头顶还翘着两撮睡乱的呆毛，配上那张永远没表情的脸，活像只故作严肃的灵猫。
“你们修仙界是不是特别好玩？”我接过琉璃瓶，光点立刻透过瓶壁在我手心留下暖暖的温度，“我听说有会飞的剑，还有能喷火的葫芦……”
桑小树眨了眨眼——这在他脸上就相当于普通人的咧嘴大笑了：“想去看？”
“现在？”我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又赶紧压低声音，“可爸爸妈妈晚点会过来看我……”
“修仙界与人界有光阴差。”他手指一划，空气中浮现出沙漏形状的光纹，“去一个时辰，回来只过一刻钟。”
我眼睛亮得能当夜明珠用。
赶紧套上绣着小八卦的外衫，把传音海螺塞进荷包，我双目亮晶晶地盯着小树。
桑小树立即从玉牌里召出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图案。
“抓紧。”他把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瞬间涨大成飞毯大小。
我赶紧抓住他衣袖，下一秒就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被拉进了光怪陆离的通道里。
等眼前重新清明时，我们正悬在百米高空！
脚下是连绵起伏的灵山，山间浮动着无数盏莲花灯，将云海染成梦幻的紫色。
远处有座倒悬的峰峦，瀑布从峰顶逆流而上，在月光下像条发光的银链子。
“那是我们玄天宗的悬剑峰。”桑小树指向最高处那座笔直如剑的山峰，“外门弟子晨课要在寅时……”他突然顿住，因为我已经在飞毯上兴奋地打滚了。
“看那边！有人在御剑！”我指着远处一道流星般的青光。
那是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少年，脚下踩着柄门板宽的巨剑，剑尾还拖着长长的光带。
桑小树嘴角抽了抽：“器修堂的师兄……又超速。”说着突然操控飞毯来了个急转弯——原来有群纸鹤正排着队从我们旁边飞过，每只鹤背上都驮着个小包袱。
“这是外门膳堂给闭关弟子送夜宵。”他解释道。我正想凑近看，忽然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东边天空炸开朵金红色的烟花。
“丹修堂又炸炉了。”桑小树见怪不怪地操控飞毯避开飘来的黑烟，“上月他们把洗剑池炸成了火锅汤……”
飞毯降落在一座种满月光藤的浮岛上。
这里散落着许多水晶圆球，每个球里都蜷缩着只毛茸茸的小兽，有的像兔子但长着鹿角，有的像松鼠却有三条尾巴。
“灵兽园的幼崽。”桑小树从袖中摸出把灵谷，立刻有只圆滚滚的雪团子滚到我们脚边。
它睁开蓝宝石般的眼睛，突然"噗"地吐出个七彩泡泡。
我小心翼翼戳破泡泡，指尖立刻沾上甜甜的蜜香。
“这是食梦貘的幼崽。”
桑小树把雪团子放在我手心，“它吃噩梦，吐美梦泡泡。”
正当我沉迷撸灵兽时，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钟声。
桑小树脸色微变：“巡夜长老的照影镜扫过来了！”他一把拉起我跳上飞毯。
我们刚躲到云层后，就见一道银光从原先停留的地方扫过。
“被逮到要抄《清规戒律》三百遍。”桑小树难得语速加快，飞毯嗖地窜向另一座浮岛。
这座岛上立着棵巨大的水晶树，树上结的不是果子，而是一个个发光的小笼包！
“药膳堂的安神包。”他摘了个递给我，“吃了能……”
话没说完，我啊呜一口就吞了下去。
顿时有清凉的气息从喉咙滑到胃里，又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眼前突然浮现出极光般的色彩，耳边仿佛有温柔的摇篮曲在唱。
“……让你明天上课不打瞌睡。”桑小树默默补完后半句，看着我摇头晃脑的傻笑模样，头顶呆毛可疑地抖了抖。
我们接着逛了炼器堂的夜市——这里的小摊贩都踩着各式法器飘在空中。
有个卖糖画的老人用灵火熬糖，随手就能拉出凤凰形状的糖丝；还有个少年用冰魄诀现场冻冰糖葫芦，串的都是我没见过的灵果。
“尝尝这个。”桑小树用两块下品灵石换了串朱红色的果子，“火枣，凡人吃会……”他忽然瞪大眼睛，因为我已经把整串都塞进了嘴里。
刹那间，我感觉有团小火球从喉咙滚到肚子里！
正要惊呼，那股热流却化作暖洋洋的气息流向全身，连指尖都热乎乎的。
“……会暖和一整晚。”桑小树松了口气，把我拽到旁边的小溪边，“漱口，火枣的灵气太冲。”
溪水里游动着发光的小鱼，我伸手去捞，鱼儿却化作光点散开了。
岸边有丛会跳舞的蓝草，我们靠近时，草叶自动编织成秋千的形状。
“月见草，喜欢小孩。”桑小树示意我坐上去。
秋千荡起来的瞬间，整片草地都亮起星星点点的蓝光，随着我们越荡越高，那些光点汇聚成星河般的绸带环绕四周。
正当我玩得开心时，桑小树腰间的玉牌突然发烫。“师父查房！”他一把将我搂下秋千，“得立刻回去！”
回程的飞毯快得像闪电。
途经主峰时，我隐约看见个白胡子老头站在云端，手里拿着面铜镜正往各处照。
桑小树赶紧掐诀念咒，飞毯“滋溜”钻进了山腰的云洞里。
“那是戒律堂首座。”他压低声音，“他的照影镜连弟子偷吃灵果都能照出来……”
话音未落，云洞深处突然传来打呼声。
我们蹑手蹑脚靠近，发现是个抱着酒葫芦酣睡的胖道士，身边散落着啃了一半的烤灵鸡。
“膳堂的烧火道人！”桑小树眼睛一亮，轻手轻脚从烤鸡上撕下个鸡腿塞给我，“他烤的灵禽连掌门都……”
“何人在此！”一声暴喝突然炸响，云洞外亮起刺目的金光。
桑小树反应极快，瞬间激活了遁形符。在金光扫到的前一秒，我们化作青烟消散在原地。
回到人界时，我的被窝还是温的。
窗外月亮才移动了一小格，但荷包里多了颗会发光的灵果，袖口还沾着月见草的香气。
“下回见。”桑小树帮我掖好被角，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火枣的效力……”
话音未落，我打了个小嗝，一缕火苗“噗”地从嘴里冒出来。
桑小树眼疾手快用凝水诀浇灭，我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同时笑出声来。
小树回去了。
夜深了。
我也该睡觉了。
不然爸爸妈妈要来查岗了。
我闭上眼睛，想着刚刚在修仙界的旅行，很快就美美地进入了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