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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一双双童真的眼睛里，满是对知识的纯粹和渴望。
等她聚焦到台上时，一愣。
曾经那个不屑狠戾的小霸王，现下手持粉笔在讲台上给一群小孩耐心讲课，一张薄立的脸，跟这些小孩一样，风吹日晒得泛黑。
下课，孩子们领到新书包文具和书籍糖果，一个个脸上的笑容，甜得让人心坎一软，也真得让众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姑娘拍了好多张发给资助大大——
陈总。
黎青山领着孩子出来，见到她，先是诧异，随后便回过身往外走，孩子舍不得他，拿了糖果追在他身后，清瘦的男生却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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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拍摄过程，林听雨都没再见过他的身影。
黎青山在故意躲着她。
临走前她问了小孩，山里孩子带着她上了一座小山包。
黎青山在山头坐着，嘴里叼着一株狗尾巴草，混不吝痞笑着看底下在田间地头打闹的小孩。
林听雨走过去，也就着杂草坐了下来。
他扭过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没了讲课的耐心，话也带刺
“怎么？又想给我一巴掌替他报仇？”
姑娘摇头笑，望着底下焦黄的土地，说
“你还在怪他。”
“对，我就是看不惯他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行了吧！”说罢他吐了那根狗尾巴草，拍拍手就要起身。
“没有人比陈迟更难受，更没有人比苏倾希望你们好好的。”
听到这个名字，黎青山呼吸一屏，脖颈上的桔梗纹身绷了绷。
林听雨看过去，少年变形背心下的一截筋骨突出，高挺的身形也过分消瘦。
他其实有几分像自己弟弟。
她想起了当初那个打进来的电话，号码是从林今昭那要的。
林今昭愿意给，说明认可他。
一开始，林听雨的确觉得这个人很混，但后来却渐渐发现，他只是个披着坏学生皮囊的叛逆少年而已。
“我想当初阿今应该跟你说了我复读的事，所以你后来没再来找我了对吧。”
他们这些同样身在泥沟的孩子并不会相互自找麻烦，自卑和扭捏的自尊心作怪，只会对更弱势或者更上层的人看不惯。
很久之后回头，曾经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时间都给了浅显易懂的答案。
姑娘脸上尽是释然。
“我想你一定明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愿意伸手帮助是多么难能可贵。”
黎青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所以你对陈迟母亲很敬重，可黎青山，在她离世后，你却用她那些帮助才能抵达的高度，去报复责怪她的儿子，甚至，你将那些帮助全都毁掉了，只剩一个堕落打架，成绩下滑的自己。”
他轻嗤，“如果你过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没什么好说的。”这世上配教他做事的人早死光了。
姑娘摇头。
她不是在指责他。
与他一同眺望底下山野的那群孩子，刚刚还在嬉闹，现在却都顶着烈日懂事收割。
她想起这所小学那些孩子对他的评价。
“这个大哥哥好厉害！”
“比那些来支教的大学生都厉害，知道很多知识，免费给我们当老师，还跟我们说外面世界很大。”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哥哥曾经成绩好到可以跟外面宽广世界的顶峰少年匹敌，后来却直接放弃了高考，就此陨落。
姑娘递过那根他不要的棒棒糖。
“你本可以拥有更大的力量。”
哪怕是帮他们。
因为他本就是从群山里走出来的凤毛麟角。
而不是，只如今这样绵薄。
黎青山没有接。
林听雨放在人身侧，离开前，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有一天你会再遇见一个像苏倾一样拼了命都想要保护的人，我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那跟七彩的棒棒糖，静静躺在沾泥点的杂草上，如同腐朽里生出的一道绚丽彩虹。
黎青山看着看着，高大的个子突然低了下去，肩膀微颤。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没人比他更明白那一点光亮于他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