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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木门"吱呀"裂开道缝，萧悦攥着擀面杖的指节发白。
月光在青砖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忽见一团黑影窜过墙头，瓦片间蹲着只通体乌黑的猫，金瞳在夜色里幽幽发亮。
"原是狸奴作怪。"她松了气，后背却泛起凉意。
黑猫颈间系着褪色的红绳，分明是西跨院那位最爱的波斯猫。
暗沉天幕下，飞檐兽首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五更梆子响时，萧悦已挎着竹篮出门。
粗布裙摆扫过露水未干的石阶，特意绕开正门那对嘲风石兽。
晨雾中传来货郎摇鼓声，她摸了摸袖袋里裹着碎银的帕子——昨夜用腐乳从厨娘那换的。
市集蒸腾着烟火气，胡饼铺子腾起的热气混着胭脂水粉的甜腻。
萧悦在绸缎庄前驻足，指尖刚触到一匹月白云纹锦，掌柜便甩着拂尘过来："姑娘且看这粗麻布，三文一尺最是实惠。"
她收回手，腕间磨毛的袖口擦过锦缎细滑的纹路。
转角处茶寮飘来讥笑："这不是萧大姑娘么？怎的连块帕子都像是咸菜干？"几个绣娘捏着湘妃竹扇，罗裙上银线绣的蝶翅随笑声轻颤。
"这位姑娘要看点什么？"粗布围裙上沾着线头的王裁缝招呼道。
摊位上堆着各色布料，萧悦目光扫过最角落那匹灰蓝粗布，日光下隐约可见细密斜纹。
她状似无意地抚摸布匹："老板，这匹染坏了的青布..."指尖传来意料中的细糯触感，是上等苎麻才有的肌理。
掀开边角对着日头细看，经纬间藏着银丝般的芦麻混纺。
王裁缝绿豆眼倏地睁大，山羊胡抖了抖："姑娘好眼力！这是前岁南边水患浸了染缸的..."话未说完便见少女掏出钱袋，十五枚铜钱叮当落在木案上。
"加上那卷红丝线。"萧悦指尖点着线轴，余光瞥见人群里闪过鹅黄衫子。
方才嗤笑她的绣娘们正抻着脖子张望，有个穿丁香色比甲的小丫鬟提着食盒往银楼去了。
暮春的风卷着榆钱掠过屋檐，茶楼二层雕花窗内，金丝缠枝莲纹的袖口拂过青瓷茶盏。
鎏金护甲敲在窗棂上，惊飞了啄食的雀儿。
鹅黄衫子扫过青石板，萧婉儿绣鞋上的珍珠坠子碾碎几片榆钱。
她捏着块芙蓉酥，蔻丹鲜红的指甲陷进糕饼里："堂姐好本事，连浸染失败的次等货都能瞧出花来。"
萧悦将布料往竹篮深处掖了掖，瞥见萧婉儿身后丫鬟捧着的描金食盒——正是方才银楼前见过的。
市集喧闹忽地静了三分，卖糖人的老汉支起耳朵，豆腐西施的铜勺悬在半空。
"听说西跨院的月例银子又减了三成？"萧婉儿指尖弹落糕饼碎屑，石榴裙摆下露出缀着金铃的翘头履，"这匹布倒是能做件体面寿衣，待祖母千秋时..."
围观人群里响起抽气声，王裁缝的算盘珠子卡在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