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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心善的人,可眼下这情形,答应下来显然是最优解。
至于这孩子的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不至于怕了一个小姑娘。
“我可以带你出去。”
他终于开口,语气平静。
“但你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些打架的人是谁,还有,你有没有见过另外两个女人?一个穿青衫,一个穿白衣。”
小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两盏小灯笼。
她用力点头,辫子都跟着甩动:“我知道!我知道好多事!我没见过你说的人,但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们!只要能出去,我什么都告诉你!”
刘醒非从水潭里走上岸,湿漉漉的衣袍很快被白雾蒸干。
他瞥了眼小月手里的柳条,那柳条上竟还沾着几片新鲜的叶子,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走吧。”
他没再多问,转身朝着白雾最淡的方向走去。
“先离开这里再说。”
小月立刻蹦蹦跳跳地跟上来,红衣绿裙在灰茫茫的雾气中划出一道鲜亮的轨迹。
她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会儿说东边有会动的石像,一会儿说西边的林子会吃人,语气轻快得仿佛不是在谈论凶险,而是在说些有趣的玩物。
刘醒非一边听着,一边暗自运转真气探查四周。
他知道,答应带这孩子出去,不过是权宜之计。
找到孙春绮和李小丽,找到魔兵,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月……他总会弄清楚,她到底是谁,又在这衣冠冢的秘密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白雾深处,隐约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还有隐约的呐喊声,像是印证了小月口中的“兵荒马乱”。
刘醒非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看来,这趟里世界之行,从一开始就不会平静。
白雾像流动的纱,缠着两人的脚步。
小月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手里的柳条时不时抽打着路边冒出的怪藤,脆生生的声音在寂静里荡开:“这里呀,我们都叫它五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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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醒非跟在后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法铃的纹路:“五虎世界?”
“嗯呢!”小月回头,辫子在空中甩了个圈:“因为有五个大将军呀,他们天天带兵打仗,抢来抢去,谁也不服谁。”
她扳着手指头数起来,声音清脆得像珠子落地。
“赵惊鸿、黄召重、张云羽、关山海、马步高——这五个名字,我听那些打仗的兵卒念叨了好多遍呢。”
刘醒非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五个名字像五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尤其是“关山海”三个字,几乎让他瞬间握紧了拳头——关山岳,关山海,只差一字,分明就是同源的名字。
不然不会这么巧合。
他来衣冠冢的目的很明确:这里是关山岳的衣冠冢,里面埋藏着昔日关山岳征战沙场的兵器。
关山岳的兵器后来有很多传说。
有的说是刀。
有的说是鞭。
但其实,是一杆槊。
这杆槊,因为其主关山岳是屈死的,所以怨气难消,在墓中成为了一件魔兵。
因为此杆魔兵威能太大,所以滋生了无数的魔气。
魔气化魔兵。
很快这衣冠冢就魔气冲天!
所以才有诸大仙门联手把这衣冠冢/人封印了起来。
刘醒非来到此间。
按理说,发展了这么久。
就算那杆魔兵脑子不好,把自己当成了关山岳,也不至于给自己找来和它平起平坐的四个异类吧!
它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关山海,这是在搞什么?
玩过家家吗?
甚至只是“五虎”之一,与其他四人平起平坐,还在为争夺这个世界打得不可开交?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们……为什么要打?”
刘醒非压下心头的惊涛,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不知道呀。”
小月摇了摇头,柳条在她手里转着圈。
“好像从一开始就在打。老兵卒说,是因为没个领头的,群龙无首,所以才乱成一锅粥。”
她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我偷偷听过他们议事,说要找到什么‘信物’,谁拿到了,就能当老大,让其他人都听话。”
信物?
刘醒非的眉头拧得更紧。他忽然想起关于关山岳的传闻——传闻这位将军一生最重兄弟情义,当年他有四位生死与共的将军,正是姓赵、黄、张、马。
可惜,五个好兄弟。
他死在头一个。
然后为了给关山岳报仇,张云羽死了。
再是黄召重。
然后是马步高。
最后一个——赵惊鸿。
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让他心头剧震。
莫非……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争夺天下的乱局?
关山岳戎马一生,他给世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义字。
这个义字,甚至在忠字之前。
所以,在此影响下,魔兵创造出了这一切?
赵惊鸿、黄召重、张云羽、马步高……这些名字,分明就是他那些故去的兄弟!
所谓的“五虎争雄”,所谓的“兵荒马乱”,或许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是关山岳怕寂寞,用自己的念想化出昔日兄弟,在这方寸天地里重演当年的袍泽情深?
那些厮杀呐喊,那些攻城掠地,不过是老人对着空坟,自己跟自己演的一场热闹罢了。
“叔叔,你怎么了?”
小月歪着头看他,眼睛里满是好奇。
“你的脸色好难看哦。”
刘醒非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
这个猜测太过离奇,却又处处透着合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衣冠冢的里世界,根本不是什么凶险之地,而是一个老人用执念编织的、带着苍凉暖意的幻梦。
可魔兵呢?
他此行的目的是魔兵。
如果这里只是关山岳的念想所化,那魔兵藏在哪里?
总不会也是老人“演”出来的吧?
“那些将军……他们长什么样?”
刘醒非追问,目光紧紧盯着小月。
小月想了想,掰着手指描述:“赵将军总是笑眯眯的,手里总拿着个酒葫芦;黄将军凶巴巴的,络腮胡好长;张将军喜欢穿白衣服,像个读书人;马将军最壮啦,听说能举起千斤重的石头……”
说到关山海时,她顿了顿:“关将军话最少,总穿着件旧铠甲,铠甲上有个破洞,就在心口那里。他打仗最狠,可我见过他偷偷对着一块玉佩发呆,玉佩上好像刻着个‘岳’字。”
刘醒非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心口有破洞的铠甲,刻着“岳”字的玉佩……那是关山岳独有的标记。
当年他镇守孤城时,被流矢射穿甲胄,差点死在阵前,那块玉佩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从不离身。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关山海就是关山岳的化身,而其他四人,是他用念想化出的故去兄弟。
这无休止的战乱,不过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在与自己的回忆为伴。
“我们往哪边走?”
刘醒非问,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
小月指了指左边雾气更浓的方向:“关将军的营寨就在那边,最近他跟马将军打得最凶,听说马将军抢了他一块很重要的令牌呢。”
刘醒非点头,抬脚跟上。
他不知道这场“戏”里藏着多少真相,也不知道魔兵是否真的存在于此。
但他知道,要找到答案,必须先找到那个“关山海”——找到那个在幻梦里,仍守着兄弟情义的关山岳。
白雾深处,隐约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夹杂着士兵的呐喊。
刘醒非望着那片动荡的雾气,忽然觉得那声音里,除了厮杀,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