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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对刺客发火。
他只是笑着看了一眼，说：
“先了解一下招惹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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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脑后，男人的嗓音自说自话，难掩快意与嘲讽：
“一向听说Fri-Night的国王陛下，是闵州头一位杀伐果断的大智谋家，我还以为，这次的计划会很难呢。结果，还真简单到让人失望。”
就像在纯粹享受此刻空气里一绷即断的紧张，这陌生的嗓音越说，越加圆滑自得，时不时还会露出几声惬然的轻笑：
“都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国王陛下的脑袋，只要我轻轻扣动扳机……哼哼。
“只可惜，有位大人物一定非要见见你。只怕你不肯乖巧地去呢。现在，还请您动身吧。”
听这嗓音轻蔑说罢，在顾慕飞的余光中，漆黑的冷钢枪口瞬间往前一闪。
枪身模糊往右撇，像给他划定接下来的移动路线，紧接着，就又再次蛮横地撞回他的后脑。
显然，这把半自动手枪正在威胁着他往右走。
余光里，在自己右边，顾慕飞也能大约瞄到空街对面一道黑黢黢的窄巷。窄巷里，一辆极不起眼的黑色吉普歪斜地骑在路肩，藏在几个脏兮兮的垃圾桶之后。几步而已，并不很远。
而顾慕飞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恐怕我不能奉陪。”
话简单出口，他嗓音依旧从容不迫。
“滚回去跟你的‘大人物’汇报：想见，就让他亲自来见。我一时兴起，兴许也可以抽空听听他有何乞求。”
“呵，好大的口气。你可别忘了——”
示威般，压在顾慕飞枕骨上的枪口又往前猛力顶了顶。
枪口里机械紧绷，子弹几乎一触即发。
“——现在，主动权可不在你手里。想靠虚张声势来糊弄我？无聊。
“其实你也很害怕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第一个让你体验到枪口之下的人，是谁吗？”
顾慕飞波澜不惊，一声冷哼：
“恐怕，你来迟十年，没有荣幸当第一个。况且区区家养犬的名字，我不感兴趣。”
“——‘家养犬’？”
当下，枪口之后的嗓音好似被猛戳到肺管，音调瞬间破音拔高：
“我们这叫合作！将来谁做主人谁当狗，还不一定呢！
“……你也不过踩着兄弟的血上位，难道不是吗，‘K’？别以为你高高在上洗白了七年，就真把污点都抹干净了！
“哼哼哼，不久后……江山易主。我要你狗都做不成！”
“你倒想。”
“住口！你特么别小瞧我——！只要我现在愿意，我管他什么‘大人物’的计划——现在，我就要你的命！”
口沫横飞，溅上顾慕飞的耳后。
狂怒中，枪口危险地跟随着震颤。
“呵。”
忽然，嘴角扬起一道极为漂亮的弧度，仿佛听到一个荒诞至极的笑话，顾慕飞难得浅笑出声：
“你做不到。”
——“砰——！”
死寂的郊区空巷里枪声炸开，像平地惊雷。
子弹“嗖”地飞出，径直打穿十几步之外Panamera车门上的钢板。
夜空蓝的哑光漆上留下一个仿佛烟头狠狠按进皮肤深处那样的洞，此时，正了了冒烟。
后坐力让枪瞬间飘移。
与此同时，一只黑皮手套却早已迅雷不及掩耳，凭空伸出。
这只手稳拽过余热滚烫的枪管，拇指顺势就拨上枪尾的保险。
另一只黑皮手套更不知从何处而来，抄手锁住持枪的手腕——
往后一个撤步，他猛然发力，狠狠拉近对方的身体，同时膝盖精准地撞进对方的胸口。
“哐”。
“……呜呕。”
黑手套中，顾慕飞力道峥嵘，并没有当即放开拧住对方的手。他冷眼睥睨着此时跪倒在自己脚下、正不住呕出午饭少量残余和血丝的男人。
顾慕飞满脸厌弃：这当真，差得太远。而且，太脏了。
他连一般情况下，总会照对方的嘴脸再扬起狠踢一脚的心情都没有。
全无拖泥带水，顾慕飞把掌握着的人肉手腕折纸般反骨一折。
“咔”。
刹那，他脚下半跪着的男人从地面反弹而起，全身僵硬地往地面抽鞭似地一甩：
“咿——”
黑色的手枪从男人脱臼的手中甩脱。惯性让它在空中抛出一道丝滑的抛物线——它径直落进顾慕飞平平展开的掌心。
在地上匍匐成一团，男人疼得“嘶哈嘶哈”倒抽冷气。
“看来，这副文明的外表真能让你们忘记，我曾经也是做什么的。”
双唇几乎未动，顾慕飞的语气极尽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