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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渊将林舒莞藏好后，警惕地盯着密道方向。
玉佩声渐近，未几，顾明珩踏入密道。
他瞧见苏砚的尸体，勾起玉佩打量。
此时夜风吹入，掀起她裙摆上的碎片，暗道图在血污间隐约可见。
密室的烛火被顾明珩的袍角扫得忽明忽暗，他指尖勾着半块蟠龙玉佩，在苏砚青白的尸体上投下细碎光斑。
“姐姐好算计，竟用老夫人血书嫁接先帝密信？“顾明珩靴底碾过地上碎裂的瓷瓶，残片扎进苏砚僵直的指缝，“可惜这'顾氏'二字血书——“他忽然抓起尸体发青的手腕，“指节弯曲的角度，分明是临死前被强行掰开的。“
林舒莞后腰抵住暗格边缘，金丝雀受惊的鸣叫刺破凝滞的空气。
她葱白手指抚过锁骨处朱砂痣，那里被顾明渊昨夜咬出的齿痕尚未消退：“顾公子可曾听说，先帝妹妹承阳公主薨逝时，凤榻上也有这样的印记？“
顾明珩把玩玉佩的动作骤然停顿，檐角铜铃被突如其来的夜鸦撞得叮当作响。
“二十年前顾氏如何逼死承阳公主，需要我复述你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叠催产药方么？“她将玉佩碎片按进苏砚掌心血痕，靛青纹路竟与血渍融成完整的龙鳞图，“这玉佩本该随公主殉葬，如今却嵌着顾氏的族徽——“
檀木屏风轰然炸裂，顾明渊玄色披风挟着碎瓷疾射而来。
他护腕撞上玉佩的刹那，林舒莞突然转身扯落顾明珩腰间螭龙剑穗，金丝缠着的银链猝然绷断，数十片染血的绢帛从梁上飘落。
“兄长可认得这个？“顾明珩反手甩出块鎏金腰牌，牌角沾着暗褐色的胭脂膏，“兵部上月失踪的调令，怎么藏在林老夫人陪嫁的妆奁夹层？“
林舒莞瞳孔微缩。
那些飘落的绢帛里，有片正巧盖住苏砚空洞的胸腔——靛青暗道图与血手印重叠处，赫然现出老夫人年轻时的簪花小楷，墨迹晕染的“承阳“二字被火漆封住半阙。
顾明渊剑锋抵住胞弟喉间时，她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玄铁护腕内侧的暗纹正巧擦过她腕间红痕，那是今晨更衣时被他用鎏金扣故意磨出的印记。
“顾氏祠堂第三块牌位后的暗格，“林舒莞轻笑，指尖划过顾明渊暴起青筋的手背，“藏着先帝赐给承阳公主的合卺杯，杯底刻着顾氏祖训——需要我请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来认么？“
窗外惊雷劈开云层时，顾明珩突然捂住心口踉跄两步。
袖中滑落的半截焦尾琴弦，正巧缠住林舒莞腰间绦带。
积尘簌簌而落的房梁上，数十只金丝雀突然齐声哀鸣，鸟喙里竟都衔着染血的碎玉。
林舒莞在顾明渊骤然收紧的怀抱里仰头，瞥见密室穹顶裂缝中透出一线月光。
那光影交错处，有片沾着夜露的枫叶正巧飘落在暗道图标注的宫墙位置，叶脉纹路与林清语昨日赠她的绣帕针脚如出一辙。
当顾明珩的佩剑撞上玄铁护腕迸出火星时，她藏在袖中的半块玉镯突然发烫。
那是今晨林清语“失手“打碎老夫人遗物时，特意用绢帕包着递给她的残片。
此刻镯心沁出的血丝，正顺着她指尖渗进苏砚胸口的暗格。
密道深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金丝雀突然集体振翅冲向穹顶裂缝。
林舒莞在顾明渊转身格挡的瞬间，瞥见那片枫叶背面用胭脂描出的刀纹——与三日前魏子谦呈给兵部的军械图样，竟有七分相似。
顾明珩的佩剑在玄铁护腕上擦出刺目火星，林清语的刀锋却已抵上她的咽喉。
寒光映着林清语被撕开的衣襟，后腰处顾氏狼图腾的烙印犹带暗红血痂，与苏砚尸身胸口的烙痕如出一辙。
“六岁那年顾氏灭门案，老夫人用亲孙女换了顾氏遗孤。“林清语的刀尖挑开“妹妹”的领口，露出她锁骨下那枚被咬破的朱砂痣，“真该让太后看看，她最疼爱的承阳公主血脉，连颗守宫砂都要靠齿痕伪造。“
顾明渊的剑锋突然偏转三寸，暴起的青筋蜿蜒至护腕内侧。
林舒莞敏锐捕捉到他玄铁暗纹下掩着的旧疤——五道深浅不一的抓痕，恰如幼童垂死挣扎的指印。
“原来兄长还留着这印记。“顾明珩突然嗤笑，染毒的酒杯在指尖转出残影，“当年你把小妹推进火场时，她脖颈的牙印可比这深多了。“
暗室穹顶轰然炸开裂缝，暴雨裹着碎瓦浇在血污斑驳的暗道图上。
林舒莞趁机将玉镯残片碾入掌心，沁出的血珠顺着苏砚胸口的烙痕滴落，竟与暗道图上的朱砂痣重叠成完整的顾氏族徽。
“这烙印需用至亲骨血淬炼。“林舒莞紧攥住她持刀的手，将伤口按在顾明渊护腕的抓痕上，“姐姐不妨看看，顾氏狼图腾遇见真凶之血会如何？“
青烟骤起，林清语后腰的烙印竟如活物般扭曲。
顾明渊暴喝一声劈碎檀木屏风，藏在暗格中的鎏金襁褓滚落出来——褪色的绸布上，干涸的婴孩血掌印正与顾明渊护腕抓痕严丝合缝。
“三更天了。“林舒莞轻抚顾明渊震颤的手背，指尖蘸着血在他掌心画了枚残缺的狼牙，“顾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祠堂里弄丢的半块虎符是什么形状？“
窗外惊雷劈开林清语脚边的青砖，露出半截焦黑的婴孩长命锁。
顾明珩突然捂住溃烂的右眼惨叫，他袖中滑出的兵符正巧卡进锁芯，暗格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
“看来陆掌柜的算盘要重新打了。“她碾碎最后一片染血的《洛神赋》，看着墨迹在雨水中洇成顾氏田产分布图，“毕竟能证明他女儿清白的证物......“
暴雨冲刷着瓦砾堆下忽明忽暗的金丝，数十只垂死的金丝雀正用染血的喙啄开账本残页。
林清语突然癫狂大笑，撕开的中衣里层赫然用血写着粮仓坐标——与魏子谦军械图上的标记隔着雨幕重叠，恰是陆记当铺第十八号库房的位置。
当最后一片染血枫叶飘进暗道裂隙时，她瞥见顾明渊剑穗上挂着的翡翠算珠，珠面反光里隐约映出陆掌柜仓皇烧毁的账册。
暴雨中传来瓷器碎裂声，某个青花碎片上的墨渍正巧与她三日前见过的密信火漆纹路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