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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暮云收了收脚，连一点衣角都不给她触碰，“带出去。”
“是。”
变故来得太快，之前再多的争执辩解在此刻都显得幼稚可笑，她们的费尽心思，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绝对的权力，譬如皇帝之于天下，凡是臣民，无不听其号令，是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含黛跪得笔直，她可以感受到皇帝游移在她身上的目光，冷酷中带着审视。
“既然下药一事与林氏无关，不知皇帝打算如何处置她？”太后问道。
顾暮云收回视线，“朕记得她的母亲是姑姑的家臣，昨夜召她来千秋殿不过是想打听姑姑的近况，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柳月瑶听到这句话偷偷松了一口气，她以为陛下对林含黛还有印象，见她进宫便迫不及待地召见，原来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
“林氏是作为祈福采女入宫，自然得回逍遥宫继续为怀沂祈福。”
太后赞同道：“哀家也是这么想的。林氏，你就回逍遥宫去吧。”
林含黛跪谢道：“臣女叩谢隆恩。”
恭顺得体的语调，再加之前面的种种，太后对她不由心生怜惜，“如此算来，这可怜的孩子是受了无妄之灾，原先那张脸多漂亮，毁了真是可惜，连翘。”
柳月瑶的喜悦硬生生被这一句话撕得粉碎。
“取白玉膏给她。”
林含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当场拒绝道：“太后娘娘，白玉膏珍贵，臣女哪里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陈妃附和：“就是，那白玉膏一年不过一小盒，怎么能用在一个小小臣女身上。”
“这两天发生的事，全是因为后宫管教不严导致的恶果，若白玉膏能修复她的容貌，也算哀家对她的一点补偿。再说，林氏日后要在逍遥宫为康王祈福，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宫里行走，她自己饱受非议不说，连带着皇家都有说不尽的闲话。”太后对陈妃的小家子气十分不满，“陈妃，你放心，将来你的脸烂成她这样，哀家的白玉膏不会少你一点。”
她说得毫不客气，陈妃闭上了嘴。
林含黛恭敬不如从命，受了这个意料之外的恩惠。
“好了，哀家乏了，皇帝也回去早点歇息。”
顾暮云和两位妃子起身跪安，“儿臣（臣妾）告退。”
林含黛等几位贵人走完了，她才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给太后福身道：“臣女多谢太后。”
太后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林含黛这才离开慈安宫。
看着女子瘦弱的身影越走越远，太后轻叹：“三年前，哀家本以为她将会是后宫中的主角，没成想一场恶疾就这么草草离开。更没想到，三年后，她又一次踏入皇宫，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连翘笑，“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人天生就是该生活在宫里的。”
“那谁不该生活在宫里呢？”太后的眼睛中泛起一阵浑浊的浪潮。
连翘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太后，那个道士说过，康王一定会醒过来的，只是时机未到。”
太后轻轻地“嗯”了一声，多年的等待已经让她失去挣扎的力气，“但愿哀家能够等到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