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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章这个时候回来了，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没想到的事情。
“父皇母后怎么没留你在宫里用膳？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把你撵出宫了？六哥，你惹父皇生气了？”
寿安公主一脸戏谑，毫不掩饰相看好戏的姿态。对此，他六哥冷眼翻了她两下，“你们在府里，父皇留我在宫里用膳做甚？”
“……也有道理。”
秦王府的膳食与宫里相仿，毕竟王府的红白案全都是宫里的御厨。那都是圣安帝与皇后亲自挑选出来送到秦王府里的，那手艺能不好么？
反正赵灵姝是吃了个肚饱，就这还意犹未尽。
膳后秦孝章短暂的离开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出恭去了，还是下人有紧急的事情要报。
他走了，其余三人却还在花厅坐着闲喝茶。
赵灵姝就说了，“宫里的御膳还是很美味的，可除夕宫宴时吃着就不太好。”
寿安公主闻言笑的不得了，“你真是不和我见外，这话你也能往外说。”
“我实话实说么。”
寿安公主就叹，“除夕宫宴时，那是大冬天啊。即便太极殿中的地龙烧的再旺，但从御膳房往太极殿这一路就多远？那么远一段路，再是热菜，端到太极殿也都凉了。”
事实上就是，宫里人也想尽办法了。
宫人每次上菜，都不直接端着盘子过来了，他们会拎着食盒。那食盒是专门为此设计的，食盒的最下边一层放了木炭，如此，能保证一应菜肴端到太极殿时还是热乎的。
但想要菜肴不走味，不至于脆爽的菜肴一到太极殿就变成软糯的一团，那放在食盒重的木炭，就有特别的要求。
这种木炭，不能太旺盛，只微微泛红，还有点热乎气就行。
如此，能保持菜肴端上来时，还尽可能的保持着出锅时的味道。
但话又说回来，宫宴时殿门虽有帘子阻挡冷风，但大冷天寒风呼呼的刮着，店中的贵人门也要出去通风散气，你掀一下帘子，我掀一下帘子，那冷气都跑进来了。
更不用提，在菜肴全都端上来后，陛下还要致辞，还要拜天地祖宗，这哪一样不耽搁时间了。耽搁着耽搁着，菜肴就冷了，个别油大的，上边还冻出一块块荤油来，就问这让这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夫人姑娘们，怎么吃？
寿安公主其实每年的宫宴上也用的很少，毕竟宫宴上人多，又多有皇室长辈在场，她也大了，也要应酬，所以等要用筷子时，一看见面前的菜肴，也会无从下手。
寿安公主就说，“母亲前些时日还说，准备让人另外打些矮几，或在装菜肴的盘子下边加一层底座。”
矮几要有夹层，夹层中放着温热的炭火，盘子下的底座公同样如是，如此能尽可能的保持大家能吃口热乎的。
但矮几的风险也大，万一有那混不吝的喝多了踢翻了矮几，火星跑到地摊上，那火势瞬间就起来了。可若是在底座中放炭火，也会有这样的风险。
总归就是挺难办的，尽管想了再多办法，也有不如意之处。
几人说着宫宴，秦孝章从外边回来了。
他看向赵灵姝，“走吧，去看一看工匠做出的活字印刷。”
赵灵姝三人俱都一愣，这怎么突然提起活字印刷了？
活字印刷这四个字有些熟悉，寿安公主和胖丫仔细回想，之前是在哪里听说过。
哦，上一次听说，也是在秦王府。难道现在活字印刷被造出来了？
寿安公主和胖丫俱都兴致勃勃的看着秦孝章，秦孝章却看向赵灵姝，“你不想看？”
“看不看的，那就是我随便一提，殿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是不是随口一提，我也懒得追究，只让你去看一看，你是有什么苦衷，才不想过去？”
“那倒也没有。”
“那就跟上。”
赵灵姝无法，只能扁着嘴巴，跟在他身后往出走。
寿安公主看着姝姝不情不愿的样子，不敢告诉她，上次回宫后，她去母后哪里回禀一声，结果碰巧父皇也在哪儿，父母问起她在兄长府里玩的如何，她就把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当时，她提到“活字印刷”，父皇和母后的神情当时就不对了。
之后两人倒是追问了几句，但是知道六哥将此事往心里去了，他们就没再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是父皇事后又叮嘱了什么，还是六哥真有计较。总归现在活字印刷造出来了，那他们就跟过去看看。
几人出门，一路往前院书房去。
赵灵姝看着秦孝章坐在轮椅上，没忍住多瞧了两眼。
“殿下，阴阳老人还要多久才能进京？”
“快了，昨日收到信件，人已经到乾州了。”
“怎么这么慢？”
秦孝章回头看了赵灵姝一眼，没告诉她，之所以来的如此之慢，是因为老人尚有重孙在世。
几十年不归故里，再是看透生死，也忍不住回故土看一眼。
再来，脚筋断了几十年，也不是说想接就能接上的。
北上的一路，暗卫寻了许多与他情状相似的病例送过去，只看老人有没有办法诊治。
若是连那些人都救不好，父皇怕是不会愿意阴阳老人在身上动刀。
而那些人的情况，无一不是麻烦的，要诊治，需要药材，需要特定的器械，药材好寻找，器械却需要专门定制，这都会耽搁进京的时间。
也因此，即便早两个月阴阳老人就到了闵州，但直到如今，他还没走到京城。
但这件事秦孝章并不准备告诉赵灵姝。
外人只看他不介意当着诸人的面跛脚走路，就以为他并不介意自己的缺陷被人看到，但，并不是。
他也曾是天子骄子，他生来便金尊玉贵。
跛脚带给他的痛苦，远比所有人以为都都要大。
那是他的体面。
直至如今，他依旧不愿意与人提起此事，尤其是当着她的面。
秦孝章不言语，赵灵姝也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