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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比亚办厂的手续进展很快，袁梁和杨国庆要赴对外贸易部办最后的手续。提前一天来到北京，住进阜胜宾馆。第二天早晨九点，袁梁、杨国庆来到对外贸易部门口。
对外贸易部的大门高大宽阔，大门前站着的全副武装的门卫增加了国家机关的神圣、神秘感。提前给在陵城挂职的贾副市长打了电话，贾副市长在对外贸易部的大门口迎着袁梁、杨国庆，两人登记后进入大门内。
贾副市长是一个看着儒雅年轻的中年男人，和人交往也是亲切自然，在院内，有人和贾副市长打着招呼。贾副市长回应着，祝贺你呀，哪天你请客。贾副市长转身对杨国庆、袁梁说：“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吗，这小伙子刚刚提升了副处级。他们处就在我办公室的隔壁，也是个小处，就三个人，一个处长，两个副处长。这个院子里走着的也算是往来无白丁啊。”
袁梁回头又看一眼的年轻人，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袁梁不禁心里面感叹，要是在地方上混个副处，再来个十年也未必呀。
杨国庆已经来过，贾副市长和经办的人谈笑着打着招呼，办起来也很顺利。一机厂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办理赴外建厂，也算是贾副市长的政绩之一。
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从大院里面出来了，贾副市长说，晚上请杨国庆、袁梁吃饭。袁梁急忙说，从家里带来了土特产，送到他家里去。贾副市长也是很爽快，给了家里的地址，要袁梁六点钟到家属院门口，打电话后他去接。
袁梁、杨国庆和贾副市长分手，回到阜胜宾馆。在宾馆房间，袁梁给陆小满打电话，说自己在北京后门大街的阜胜宾馆，想去拜访陆军首长。陆小满说，你稍等，我打电话。
过了一会，陆小满打电话过来，让袁梁告诉住的宾馆、房间号、企业名称、职务。袁梁就发短信过去，告诉陆小满。又过了一会，陆小满打来电话，说是下午两点会有人来找袁梁，让袁梁在房间里等着。
打完电话，袁梁、杨国庆和刘红军三个人到外面去吃饭。杨国庆一直看着袁梁在打电话，来到饭店坐下，这时也忍不住问道：“你给谁打的电话？”袁梁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安南签约的时候，陆教授的哥哥也到现场去了吗，借着那个机会，想让陆教授的哥哥给介绍个项目做，她说来到北京以后给她哥哥联系，这不是下午两点要见面吗，见面谈谈再说吧。一机厂只是依靠原来的老产品，也是不行，还要开发新产品。”
三个人吃完饭，回到宾馆休息。快两点了，袁梁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去和来客见面，这时有电话打来，问是否是武城来的，是否是叫袁梁，袁梁答应是。正说着，有人敲门，袁梁开门，门外站着两人，都穿着正装，一个一杠三星，一个两杠三星。正在沙发上坐着的杨国庆一下就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来头，级别还很高。
一杠三星问道：“请问，哪位是武城来的袁总？”袁梁迎上前去握手：“你好，我是武城一机厂的袁梁。”一杠三星握着袁梁的手：“你好，我叫李刚，这位是我的领导胡佳伟，叫胡先生就行。”袁梁急忙和胡先生握手：“胡先生你好，我是武城一机厂的袁梁，幸会。”袁梁把杨国庆介绍给二位。
袁梁知道，这就是陆军派过来的，于是说道：“胡先生，咱们找个地方再谈，可以吗，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胡先生说：“不用了，在这里就行。”袁梁也不好强求，让两位坐下，倒水。李刚说：“根据我们的工作程序，需要看一下两位的身份证，请出示一下。”袁梁、杨国庆急忙掏出身份证递给李刚。
李刚说：“我们是陆领导派过来和贵厂洽谈的，我们既然是穿着正装来，我就不用多说了。我们的产品性质，肯定是关系着国家安全，首先要和你们签署保密协议，然后我们把图纸再给你。这套图纸，必须是有限的几个人才能看到，而且看的人也要签署保密协议。你们可以把图纸拿回去，十天之内必须给我答复。不能做的话，派专人把图纸给我送回来，并不得拍照、复印。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先签署保密协议。”
袁梁立马答道：“我们同意。”李刚拿出来保密协议，指着地方让袁梁、杨国庆签字。签完字以后，李刚把保密协议收了起来，并把一份空白的保密协议交给袁梁：“这份保密协议，是你们看到图纸的相关人员签名，签完以后要交给我。”
李刚从包里面又拿出来几张图纸，放在桌子上：“这个就是产品图纸，你们回去以后进行技术审定，看你们是否具备技术能力和加工能力，十天之内给我答复。好，现在签字，在这上面签字，表示你们收到了这套图纸。”袁梁、杨国庆又按照李刚的指示签字。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先生说话了：“李刚，合作协议也一起签了吧，不用让他们再来签字了。不能做的话，也是规定时间内一并答复、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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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又从包里拿出合作协议，袁梁、杨国庆签字，李刚收了起来，也留下了一份。
然后两个人站起来，胡先生对袁梁说：“首长给我们介绍贵厂的情况，我们也进行了初步考察，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啦，希望你们能胜任这项工作。我们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望你们尽快按照协议和保密协议完成此项任务，尽快在规定的时间内给我答复。再见。”两个人握手后，转身走了。
袁梁、杨国庆面面相觑，本来做好了洽谈、吃饭的准备，再给人家点土特产，可人家水都没有喝就走了。
袁梁拿起图纸看，杨国庆问道：“两杠三星，这个级别可不低了，他还叫着领导安排的，那位领导是什么级别啊？”袁梁说：“我不知道级别，我只是知道是一颗星，比这两个人的星可是少多了。”杨国庆捂住了嘴：“一颗星？难道是？乖乖，厉害啊，比贸易部的贾司长级别高多了，你也厉害了，安南这个地方的资源让你挖绝了。”
袁梁说：“纯粹是机缘巧合吧。翟梅凤的父亲，曾经是安南的一把手，陆小满的父亲是二把手。翟梅凤现在是安南外贸集团的党委书记，陆小满现在是安南大学的副教授，她的哥哥就不说了吧，某总部的一颗星。我们和人家比啥也不是，但还好，生意归生意，我们只谈生意，不谈别的，我们用不着妄自菲薄。你跟着去安南，你也看到了，反正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翟梅凤这次订了一个柜的货，不付款，绝对一分钱的货不发。”
杨国庆说：“你别当着我的面发狠了，上次你跟人家兑换回来的货，给的西装，你也没有吃亏。就凭你和翟梅凤的关系，她还能欠着你的货款不给。还有那个陆教授，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竟然把他哥哥介绍给你，关系都不一般啊。”
袁梁说：“生意就是生意，每次订货发货都是合同在先，但个人交情肯定也有。ZGIT进出口公司是我最早的客户，关系也不一般，他们的总经理施纪中去世，和我关系不错的马中华副总经理将会接任总经理，也有可能，他家的业务会更上一层楼。你现在觉得严世清最好，陪着吃喝玩乐，可最初我给他发货的时候，就发了一个货柜。在我之前和他做业务，厂里面和他做业务的不是我，但做得很差，也是在我的努力下，他才慢慢做大。现在，如果赞比亚办厂成功，三年之内，答应给他的是六十万的返利，而他最早做我们厂产品的时候一年才发货六十万。这个账算下来，你说严世清对我、对一机厂的感觉会是怎么样？他请你吃喝玩乐算个啥？他老婆介绍个项目算个啥？市场和客户就是这样慢慢培养起来的，哪有随随便便上来就签合同，就给你钱的。”
杨国庆点点头。袁梁说：“还是要抓紧办好办厂的手续，你去了赞比亚，严世清保证能带着你爽飞。赞比亚、坦桑尼亚、莫桑比克，这三个国家成三国鼎立之势，严世清、顾林凤、朱鲁明分别在三个国家，如果再加上安南外贸的马达加斯加市场，这一次发货四百多万，你说三年能发多少货，我就用六十万的返利把严世清给绑定了。”
杨国庆说：“是的，生意归生意，但感情投资也是肯定要的，看起来是吃吃喝喝，看起来是六十万元的返利，但要是再成功一个军方的项目，那不是大赚特赚了。我听说过，军方的项目利润高，有批量。”
袁梁说：“走吧，既然去贾司长家里，带点土特产就寒酸了，出去再买点东西吧。”
三个人来到一家玉器店，买了一棵玉白菜，绿叶白帮的，寓意清清白白。
六点钟，开车来到贾司长家里，贾司长的家里住得很宽敞，三室一厅，但家里的摆设一般，一看就是一个清官。
几个人出去吃饭，贾司长又叫了两个对外贸易部的同事，都是很随和的人，都是处长，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也没有喝多少酒，就是吃饭喝点饮料，聊聊赴外办厂的事，就散场了。
贾司长说，他这几天在北京，会盯着批文，他一拿到就通知工厂，就是一般的加工项目，会很快走完程序。
快到武城，杨国庆说，已经约了电器厂厂长夏爱祥一起吃饭，让他请客，他已经在饭店等着了。大家都很忙，和夏爱祥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在一起吃饭呗。
010车进入武城城区，杨国庆对袁梁说：“你看，是不是这样？你刚刚找的这个项目，能不能和电器厂合作做，你不是说这个项目是电气产品吗，电器厂正好对口啊，你们两个厂合作，最好以电器厂为主。”袁梁说：“合作也没关系，只是这是一机厂和对方签的协议。”杨国庆说：“和对方对接，还是一机厂，还是你，最终走货还是从你这里，组装成品也在你们电气车间，其他的交给夏爱祥。其实，你也不在乎这一个项目，夏爱祥那里一年才四百万的销售收入，你安南一次发货就四百多万。”袁梁说：“他那个厂也就是一百多人，他的产品利润高啊。”杨国庆说：“他的日子要比你难过得多，市场打不开，客户抓不住，回款上不来，别看一百多人，人少事不少。他也是一机厂走出去的人，也算是帮帮他。”袁梁说：“当时你在场，这个项目，资料、图纸要严格保密，人员知道的越少越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你牵头，以夏爱祥为主做吧，我安排电气车间的施继伟主任配合。”杨国庆说：“这就对了，我知道，夏爱祥、黄博和你，是一机厂的学派三剑客，关系错不了。”袁梁说：“那就拐个弯，去喊着黄博一起来吃饭吧。还哪里的三剑客，还不是让你挖走一个。”
袁梁、杨国庆、黄博，一起来到聚源饭店，夏爱祥已经到了，正在等着，旁边还坐着一人，电器厂副厂长朱连湾。
几个人寒暄后，袁梁对朱连湾、刘红军说：“你们俩先在外边等着，先看着菜，我们商量个事。”
房间里剩下杨国庆、袁梁、黄博、夏爱祥，袁梁把昨天签的协议简单说说，拿出保密协议，黄博、夏爱祥在上面签了名。
袁梁拿出图纸，铺开在桌子上：“这个图纸上面只有编号、件号、代号，没有名称，今后我们就简称J产品。看过图纸后，根据我的理解，我认为这是一个火控系统的一部分，其性能、结构并不是特别复杂，技术要求也不是很高，其最大的难点是，我们不知道它和其他系统的配合和兼容，甚至是做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能比着葫芦画瓢，就是一个来图加工。”
黄博仔细看着，抬起头：“也并不是很复杂，但是精度要求也不低，这肯定是空间受限导致的。”
夏爱祥说：“我到电器厂不到一年的时间，电器厂的产品也算基本上熟悉，但那都是民用产品，没做过军品，而且我们的产品都是低端产品，就那几个配套厂家，大家都能协商解决。”黄博说：“如果是只看这个图纸，不比DSY300产品复杂，袁总，你是电气专业的，你是内行，你是一机厂唯一的电气工程师，你做这个肯定没问题。”袁梁说：“技术这块，我都放下几年了，我肯定是做不了，还是电器厂委派技术人员，一机厂电气车间施继伟配合。一定要注意保密，需要的时候我们再集中讨论、论证。” 杨国庆说：“夏厂长，还是以电器厂为主，袁总负责和需方对接。”
杨国庆在一边看着三个人，谈着项目的事情，也不禁感叹，当年的一机厂学派三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别说是周庆亮，就是吴侠主政，他要是抛开原来的纠葛，让这三个人分别分管技术、生产、业务，还何愁一机厂不能再创辉煌。
菜上来了，几个人也就一起开吃。一边吃着，袁梁一边想，经委主任也不好当啊，下面那么多企业，事情也不少，各家有各家的难处。
袁梁、杨国庆、黄博还是一起坐车回家，袁梁看着招手的夏爱祥说：“夏厂长怎么看着又黑又瘦，比原来还瘦。”黄博说：“我们都知道，他在一机厂的时候，他就是干生产处长还不是天天打乒乓球、下象棋，毕竟一机厂管理规范，他安排好了，让李准跑腿就行，现在电器厂就不行了吧。”杨国庆看看袁梁说：“他那边的日子可比你这里难过多了，他给我说，他很后悔去了电器厂。”黄博说：“电器厂产品老化，生产简单，但厂内没问题，关键还是销售，他们的几个大客户欠款太多，而且几家客户都很黑，只是回扣、场外的费用就够受的了，看起来有利润的产品，实际上还是亏损，夏爱祥为此叫苦不迭。他还说，原来看袁总做业务轻松得很，一出去就能抓合同回来，就能抓钱回来，现在他自己做起来才感觉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杨国庆说：“就是，我是很希望他能凭借J产品，有新的销售渠道和市场，能够彻底扭转改变电器厂的颓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