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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宫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流转着七彩霞光，我支着下巴斜倚在云纹玉座上，看着阶下跪成一排的司命阁仙官。
他们雪白的衣摆铺在青玉地面，像被秋霜打蔫了的菡萏，连平日里最聒噪的朱雀掌案都缩着脖子，金线绣制的翎羽在袖口微微发颤。
“启禀陛下，三生石...三生石显灵了！“
为首的老星君颤巍巍举起玉笏，头顶的莲花冠随着动作簌簌作响。
我捻起案上一颗青玉葡萄，看着晶莹果肉在指尖渗出蜜汁，甜腻气息混着龙涎香在殿中浮动：“本座记得，三生石上次显灵还是魔尊求娶西海龙女的时候？那时三十六部星宿连夜布防，生怕魔族借着联姻打上南天门。“
阶下传来细微的抽气声，西海那场闹剧最终以龙女剜心明志收场，如今提起来仍让这些文官胆寒。
我漫不经心地将葡萄抛进琉璃盏，看着琼浆溅起的水珠在半空凝成冰晶——这是三百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朝堂上暗流涌动，指尖总要捻些活物才能压住杀气。
“但这次...“老星君咽了咽口水，额间司命纹泛起诡异的青芒，“石上浮现的是您的尊讳。“
琼浆玉液在琉璃盏中晃出涟漪。
十二旒冕冠的东珠突然齐齐震颤，我缓缓坐直身子，珠帘相撞的清响让蟠龙柱上盘绕的金龙都缩了缩爪子。
掌心残留的葡萄汁液正沿着掌纹蜿蜒，这粘腻触感让我想起登基那日，三界血雨浸透玄色冕服，我在凌霄殿前执剑而立，脚下是七十二部族首领的尸首垒成的王座。
“接着说。“
“与您名讳并列的...是...是北冥神君。“老星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弭在穿堂而过的仙风中。
他身后几位年轻仙官突然面色惨白，有个穿月白襕衫的甚至打翻了手中星盘，白玉棋子叮叮当当滚了满殿。
我望着御案上炸开蛛网纹的昆仑玉镇纸，突然轻笑出声：“北冥神君不是万年前就以身殉道了么？“
指尖抚过镇纸裂缝，寒气立刻在裂纹处凝出霜花，“司命阁是想说，本座要与一具枯骨成亲？“
“陛下息怒！“阶下顿时跪倒一片，莲花冠磕在青玉砖上的闷响此起彼伏。
老星君额间洇出的血珠滴在衣襟，晕开朵朵红梅：“天机阁推演三月，昨夜子时观星台突现异象，紫微星与破军星相映生辉，正应了《天命姻缘箓》第三千六百...“
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突然凝成水镜，镜中巍峨石碑矗立在弱水之滨，斑驳石面上“云清璃“三个字泛着鎏金光晕，旁边龙飞凤舞的“萧阙“二字却如凝血般暗红。
我袖中的玉珏突然发烫，那是三百年前在北冥废墟拾得的物件，此刻正隔着鲛绡灼烧腕骨。
“接着说仙劫的事。“
我抬手截断老星君的絮叨，水镜应声碎裂成万千星子。
那些光点落在地面竟化作赤色曼陀罗，顺着砖缝疯长，转眼间朝堂已成花海——这是灵力失控的征兆，但我分明记得晨起时刚服过镇魂丹。
老星君浑浊的瞳孔突然泛起星芒：“陛下可知，当年北冥神君并非战死？“
他枯槁的手指捏诀，空中浮现出万年前的星图，“破军星陨落那日，贪狼、七杀二星同时移位，三凶聚首的格局至今未解...“
殿外突然传来金钟轰鸣，九重天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
我霍然起身，十二幅玄色翟纹广袖扫落满案奏折，在触及地面的刹那燃起幽蓝火焰。
透过冕冠珠帘望去，代表仙帝命数的紫微星正被黑气缠绕，那诡谲的形态竟与昨夜梦境中出现的魔纹如出一辙。
“传令二十八星宿，即刻封锁三十三重天。“
我并指为剑在虚空画符，金色咒文瞬间布满殿宇梁柱，“司命阁众仙暂押天牢，待本座亲审。“
“陛下！三生石现世必有因果，您若逆天而行...“老星君突然暴起，袖中窜出锁魂链直取我面门。
我冷眼看着那条浸过弱水的玄铁在距眉心三寸处崩裂，碎屑还未落地就被曼陀罗花吞噬——这些赤色妖花不知何时爬满了他的袍角，正顺着血管脉络往皮肉里钻。
朱雀掌案突然惨叫出声，他捧着的命簿无风自燃，焦黑的纸灰中浮现出血字：红鸾星动，杀劫并生。我袖中玉珏应声飞出，在空中炸成齑粉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灵台——
万年前的血月下，玄甲战神摘下面具，剑眉星目间凝着化不开的霜雪。
他手中银枪挑着魔尊头颅，声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阿璃，等山河平定，我带你去看北冥的极光...“
“陛下！紫微宫结界开裂！“
贴身仙侍青鸾的惊叫将我拉回现实，腕间突然传来剧痛，低头只见曼陀罗花茎已刺入血脉。
我并指削断花枝，看着黑色汁液滴落处腐蚀出缕缕青烟，突然想起这花汁的味道，竟与当年北冥战场弥漫的毒雾一模一样。
“摆驾观星台。“
我扯断冕冠珠串，东珠噼里啪啦砸在丹墀上，“让北斗七星君带着《河图》《洛书》候着，还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