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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自己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困惑境地段清寒,甚至都有点听不清赵媛后面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好像受到了冲击,但是又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难道他们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非常纯净的朋友之间的友谊,而他自己不知道?
段清寒在梦里感到有些幻灭,不过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下意识的还以为是魏之霖来打电话给自己做工作上的汇报,自己也正好想趁着这个电话的空隙稍微喘口气,因此几乎是有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手机掏出来,结果发现上面的号码却是医院的医生打来的——
段清寒也没想那么多,接起来:“喂?”
“是段萌的家属是吧?”
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但段清寒头脑还是有些发懵,一点也不像以前的自己,但还是冷静的对电话那头应道:“是的,是我。”
“是这样,今天你的妹妹在医院里做清髓化疗的时候进行了抽血,当时医院的仪器没修好,所以结果回的慢了一点,不过现在已经修好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她刚刚好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而正好我们又收到了血结果的反馈,上面显示您的家人三系减低,而且全都处于危机值的状态,是非常危险的血象,现在我们已经暂时对她停止了继续化疗,而且也紧急调成一级护理,但是因为现在的孩子情况不太好不太适合搬动,但也已经联系了,icu那边过来接人,所以目前这个情况还是要及时告知你,而且根据我们医院的相关规定,她现在已经是属于一个病危的状态,请家属立即回来一趟,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您现在应该也在医院吧,我记得您是患者家属的供体,但现在因为患者清髓化疗效果不理想,出现了很严重的化疗副反应,没办法,我们只能暂停对她的所有治疗,先积极把此刻的病危纠正过来,你在医院的话,能不能赶紧回来一趟?”
段清寒都甚至没听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感觉耳朵嗡嗡的,好像有一千只蜜蜂在吵闹。
“喂,喂?段萌的家属,听得到吗?”
“………………”
段清寒只感觉自己的耳边只有杂音,已经听不到那边好像在说什么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着冷静,原来这么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方寸大乱。
而旁边的赵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正有些狐疑的看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是公司上的事还是……”
话没说完,看见段清寒的表情也领悟到了什么,跟着一起脸色大变。
“你的意思是……”
然而段清寒还是接收不到任何信息,只感觉大脑痛的不行,还好,勉强能听到赵媛在叫自己。
“你还好吗?我现在就陪你过去。”
赵媛朝自己奔过来,然后又怕段清寒有些腿软,专门扶着他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像他的名字:“段清寒?你能听见我叫你吗?”
“段清寒?”
“啪嗒——”
随后传来的一声是钥匙落地的清脆声响。
在这一声清响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自己也没有像刚刚那样耳鸣的症状,而且一切都……
段清寒睁开了眼睛。
结果就跟正在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捡钥匙,弯着腰的赵媛对上了视线。
“……咳咳。”
好像这样突然的四目相对,倒是让赵媛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钥匙掉了,本来没想吵醒你的……”
然后发现段清寒好像眼睛还有些茫然,又小心翼翼的说:“那要不……你再睡会儿?”
直到听到赵媛这么说,段清寒才慢慢的把一切串联起来,然后思想在此刻回笼:“我……”
赵媛也有些担忧的凑近来看了看,好像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了?是不是没有睡好?”
“刚刚阿姨跟我说,你好难得在白天睡着,而且看上去睡得很沉,之前护士进来换了一次药,你都没有动静,我就想要先进来看一看什么情况……”
此刻赵媛的声音跟段清寒梦里的那个声音重合,但又不太一样:“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段清寒倒是立刻摆摆手:“没事,我本来就不太习惯在白天睡觉。”
当然了,这句话其实也只是稍微缓一缓,因为段清寒自己都还没有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但更让自己惊讶的是,他居然睡着了不说,后面还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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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对于普通人来说好像再平常不过,但是段清寒回忆了一下自己,上次做梦几乎已经是学生时代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出国以前。
而赵媛的表情还是有些担忧:“难道你做噩梦了?还是说没有睡好?”
段清寒当然是立刻下意识的继续否认。
毕竟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做梦,居然是这么诡异的一个梦,如果说前面的那些情节只是有些诙谐,偶尔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可是最后的那一个转折倒是真真切切,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甚至还有一些庆幸赵媛过来了,如果自己没有醒的话,是不是还会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而且还好自己醒的早了,至少现在赵媛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段清寒看着旁边,发现小萌的床位还摆着刚刚吃过的陶瓷小碗和筷子,而小萌用这两个餐具的时候,多半是吃完中午饭并且休息完之后的午点,说明也已经过了午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对着赵媛问了一下时间:“现在几点了?”
赵媛只当段清寒睡过了,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半。”
事实上今天自己来得还算晚,今天到科室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就算自己已经把效率提到最高,也还是用了很长时间。
加上今天一想到小萌要进行正式清髓,赵媛都没来得及吃午饭,也没午休,实习生去食堂带饭的时候让他们帮自己带了一包吐司,就着科室里剩下的牛奶随便对付了一下,等同事要么靠着椅子休息,要么回了值班室睡觉,只剩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继续工作。
同事们当然也知道赵媛这么赶是为了什么,所以也都很贴心地没有过来找她聊天打扰她,因此赵媛只顾得上加班,三点二十刚结束,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赵媛其实当然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也知道焦虑没什么用,但只要自己在场,总能稍微好些。
她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兄妹俩居然神奇地都睡着了,阿姨正在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看上去小萌已经吃过了午饭一段时间,也吃过了饭后的小餐点,又重新睡着了,呼吸绵长。
看上去小萌在吃午饭的时候也特别小声,大概是也是看到自己哥哥在睡觉,不想吵醒她。
阿姨几乎是用气声在跟赵媛打招呼,还好赵媛一边努力听一边看口型,也算是理解了她话里的内容。
不过想想也是,都不用阿姨来说,就以自己这些日子对段清寒的了解都能感到惊讶,毕竟段清寒一向不在白天休息,而且据魏之霖说,段清寒就连晚上睡觉的时间都很短,魏之霖说自己最开始刚进公司的时候,还真以为段清寒真的进化掉了睡眠。那时候正好是段清寒刚回国,接手集团本就内忧外患,魏之霖看着段清寒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有几次都担忧地心想,这样下去身体究竟能不能吃得消。
后面看到了段清寒的体检报告才稍微放下心来,不过也更加震惊,魏之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比较高精力高效率了,却没想到段清寒比自己还要极端,有多大能力做多少事,从此也是真的对他心服口服。
不过赵媛到了病房之后,心里面倒也轻松了许多,一开始自己没来之前总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总要亲自到了这里,才能稍稍缓解一点。
还好,一切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至少就目前来看,小萌的化疗还是比较顺利。
赵媛进来的时候难得看到两个人都在休息,而且跟阿姨一样,跟她聊了两句天之后也觉得在这里等着就很好。
关键是自己确实也没有见过段清寒睡着的样子,或者说段清寒好像在印象里几乎就一直保持着清醒,自己任何时候找他,他都会回复,如果没有回应也是有其他的事情,而绝非在睡觉,作为一个效率和睡眠都想拥有的人,赵媛在当时听到魏之霖跟自己说那些内容的时候,还是震惊了一段时间。
正好自己昨天回家之后就没怎么看手机直接休息了,赵媛想着要不趁他们还在休息,自己也可以在这个时间看看昨天有没有什么新闻被自己漏掉了,也想看看两人在聊过关于网友讨论炒cp这些事情后,现在的舆论风向又是什么样。
结果在掏手机时手一滑,加上今天出门又比较赶,原本放在值班室的钥匙就掉了出来。
一声轻响,吓得赵媛赶紧弯腰去捡,结果刚一抬头,就跟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的段清寒四目相对。
“……”
“……”
赵媛指了指掉在地上的钥匙:“我主要是刚刚想叫你的,没想到一下子钥匙掉了,把你吵醒了。”
但是这个场景听上去好像也过于诡异,或者说是另外一种奇怪的体验,毕竟段清寒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睡着过,而自己真的扰人清梦,把别人吵醒了。
于是在几句简单的对话之后,段清寒听到赵媛脱口而出的“三点半”,好像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一样,甚至还重复了一遍,然后还不信邪的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居然跟赵媛说的一样,自己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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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媛稍微往前走了一步,有些好奇的问他:“昨天是没有休息好吗?毕竟在医院住院的时候是这样的,还是说你昨天打升白针的时候腿疼?”
其实赵媛说的都对,毕竟昨天段清寒之所以会睁着眼睛过了这么久,也的确是因为升白针的副作用,而且那个升白针的副作用偏偏是晚上比较见效,关键还有不太好半夜找护士起来给自己开药,总觉得这种东西能熬过去,所以也就这么到了天亮。
不过他自己知道就行了,也不打算真的告诉赵媛,毕竟赵媛现在能来看自己和小萌就已经很好了,而且还是压缩了自己的工作和休息时间特地赶来的,就算自己现在告诉对方,赵媛除了心疼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她自己就是医生。
还好段清寒一向在掩饰情绪这方面非常胸有成竹,经验丰富,因此还是很淡定的摇了摇头:“昨天是睡得比较晚,不过不是因为升白针的原因。”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自己没有睡好的原因,或者刚刚起来的时候表情迷茫了一阵,于是赵媛居然没有立刻相信,反而还反问了一句:“真的吗?”
段清寒心下一紧。还以为自己的表情哪里露馅了。
可是想了想应该也不会,毕竟自己在这方面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只是简单的瞒住点小病小痛完全不在话下,那看来应该是自己睡得有些迷茫的缘故?
正当段清寒还在思考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赵媛自己又奇怪的多说了一句:“可是应该也不对啊,你注射升白针的这个量又不是那种化疗病人,只是简简单单为了复查血象,也知道之前遇到过一些病人没有类似的情况,但是那也是极少数,更何况你这个剂量……”
分析到后面赵媛捏着下巴思考着:“也不太对啊,不过我确实虽然在这方面有点了解,但接触到的移植确实还是太少了,从以前到现在接触过的也就一例,不是很敢妄加判断,毕竟能移植成功的确实是少之又少。”
说到后面赵媛都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见的不多,所以像段清寒这种天赋异禀的体质,在注射升白针的时候还是可以没有任何副反应?
毕竟作为医生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一定要求实求真,千万不能由着自己的性猜测子乱说,也不能妄下判断,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医生在看病人的时候,就算成功率很高的地方都不会把话说死也是这个原因,毕竟任何时候都要考虑到个体差异。
而段清寒显然没想到赵媛已经想到这个层面了,心里面也有点心虚,但是还好自己算是蒙混过关,而且他也的确不想让赵媛因为自己分身苦恼,既然赵媛自己都把问题说出来了,那不如就顺着说:“可能晚上睡觉的时候是有一点,但是不影响睡眠的程度,我休息不好,也只是因为在医院不太适应。”
“哦哦,那就好,”赵媛听到段清寒这么半真半假的一句话,才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我就说嘛,感觉有点反应也算是正常,不过看来你的体质还不错,基本上没有影响到别的,不是太疼就行。”
“不过……”
赵媛忽然又想到什么,从随身的白大褂里掏出一盒药:“虽然你刚才说不会因为这样的副作用感到疼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你开了一盒口服的,你也可以先不用先放在床头,万一有需要呢?”
赵媛声音淡淡的,虽然说着不信,但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止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