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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她不问我不说。”
“好。宏鑫公司会助力魏总司令的。”
魏南松看了易舷一眼,几个轻声笑,消失在夜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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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徽被诊断为食物中毒。
锦徽想起昨天早上趁着易舷洗澡时,自己偷偷吃了隔夜的小蛋糕。经过排除,就是那个了。
易舷责备的看她,锦徽心虚,声音都小了:“我馋了,可是那个蛋糕真的很好吃。”
易公馆的家庭医生给她输了液,锦徽不敢与寸步不离的易舷多说话,让他帮自己看看签的协议。
全场只有锦徽签的是协议。
锦徽看到姜省长那方提的合作要求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拒绝。理由是,她不懂,需要回去商量商量。
找谁商量?
当然是经过沪中机械厂的股东同意啊!
沪中机械厂的股东是谁?
秦煜和陈太太啊!
秦煜他们知道,陈太太是谁?没听过这号人物。
陈太太都不知道,这位是沪城出了名的慈善家!
锦徽当场就不乐意了:“看来你们也不诚心,连我们机械厂的股东都不知道。”
对方哑口无言。
他们又问这两位股东占了沪中机械厂多大的股份。
锦徽告诉他们是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三。
对方好声劝道:“持股百分之八十七的易太太可以完全做主。”
锦徽更不乐意了:“你们拿谁不当回事呢?”
锦徽进而耍赖:“我的老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签大生意需要全体股东同意才行。”
对方耐着性子:“易太太的老师是哪位?”
“我丈夫啊。”锦徽说得那叫一个骄傲。
对方都是金融市场的老江湖,更是姜省长任命的高级顾问,人才中的人才。
他们觉得,沪中机械厂没有传说中那般独立,它是宏鑫公司旗下的工厂,肯定是受宏鑫公司管辖的。
锦徽商业头脑简单,话语间过于天真单纯,她肯定是听易舷的安排开始耍赖拒绝合作。可是他们又找不到锦徽话中的漏洞,又无法强制威胁锦徽做决定。
他们认为,锦徽只是一个机械厂的发言人,并没有实质的作用。他们面对的敌人是易舷,易舷在锦徽后面操纵着一切。
尤其是锦徽一口一个“我丈夫说的”、“我觉得我丈夫说得对”这种三句话不离自己丈夫言论,实在太愚昧。
他们与锦徽说不着,只能先递出一份协议。
但是锦徽真的不明白?
不,她可太明白了。她只是算不明白账,又不是看不懂字,她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野心。只是锦徽手里握着王牌,只要想打马虎眼就把易舷推出去,反正他是她丈夫,他得跟自己共进退。
用自己的愚昧凸显丈夫的聪明才智。
看她这个妻子做得多么贤良!
易舷去拍锦徽的脑袋,半眼眯着:“少扮猪吃老虎。”
锦徽伸出小爪子去抓他:“就吃你这只笑面虎。”
蛋糕是故意吃的,身子是故意坏的。
锦徽找不到可以提前离场的理由,只能用最愚蠢的方法换一个生机。
但是她不能说。
没过几天宁城的消息传到沪城,说是其他企业的合作不顺,在宁城硬生生多待了几日。
锦徽后怕,抱着平安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又过几天锦徽收到宏鑫百货商店送来的小蛋糕,锦徽尝了一口,和在宁城吃到的一模一样。
丁叔说,易舷将宁城做蛋糕的师傅,高薪聘请到宏鑫百货商店顶楼的西餐厅了。
锦徽心一暖,低头抿笑,越吃越觉得蛋糕好吃。
丁叔又说,易舷让他转告,以后锦徽不能再故意吃隔夜的蛋糕,身子最重要。
锦徽的嘴角颤了颤。
得,还是被拆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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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枪响南昌。
沪城更多的地下党被逮捕、屠杀。
锦徽在街上经过都会看到举着“河山统一”条幅的学生们被镇压。
同车的钟明豪叹了一声气:“我妻子的哥哥死于这场浩劫中,她天天以泪洗面,我很担心她的身体。”
锦徽没有办法安慰,谷萍的死,金台女高老师们的死还在她眼前,形成久久散不去的噩梦。
“你太太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吧。”锦徽收回视线说,“你不要管机械厂的事了,回去好好陪她,她现在很需要你。”
祁南的病快要瞒不住了。
是胃癌。
病情公开前,他促成了新政府和宏鑫公司的订单签约。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想着垄断沪城的市场专为新政府服务。梦想很好,但愈演愈烈的白色恐怖压在每一个人的头上,人是有人性的,人性做不到独裁。
锦徽最后一次见到祁南,是祁南准备回故乡之前。
落叶归根,为革命呕心沥血的祁南还是决定回到家乡走完最后一程。
祁南问,他们算不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朋友。
锦徽想了想,算是。
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他在台上演讲,锦徽在台下为他鼓掌。
一场爆炸暗杀差点让他们一起携手见阎王。
不过锦徽纠正:“你才是刺杀目标。”
祁南笑了:“托易太太的福。”
锦徽摇头,她要真有福气,不会让祁南是今天这副样子。
他才三十四岁啊,大好的年华,无限的未来。
锦徽在想,自己好像学会了告别。
走远的朋友,故去的亲人。
虽然每次提起还会遗憾和心痛,但她已经学会放下执念,不再执迷不悟。
医院的药水刺鼻,她打开窗子,外面的阳光照在祁南枯瘦肌黄的脸,他的瞳孔里是久违的光亮。
楼下的小花园里,易舷在和平安玩。
他们是来陪她的,陪她送走另一个故人,让她减少伤怀。
锦徽回身看向祁南,她叫他祁先生:“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祁南想了想说:“希望革命成功,希望我们的国家不再屈辱。”
“这个太大了,我做不到。”锦徽说,“我想听关于你自己的心愿。”
祁南的视线落在窗外蓝天的白云上,儿时的歌谣在耳边响起,动听婉转,他在想自己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他想了很久,淡淡一笑。
“锦徽小姐,窗外的阳光很好,你替我好好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