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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有这么个叫河成云的人,养了条狗叫阿默。这故事啊,就从夏末的一个傍晚开始说起。
那天傍晚六点,河成云牵着阿默走出单元门。夏末的风里头带着槐花香,吹得阿默那长毛轻轻晃。这阿默是条领养的流浪狗,那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浸了茶一样,老是带着股子说不出的沉郁劲儿。
“阿默,慢点儿。”河成云拽了拽牵引绳。谁知道阿默突然就停住了,耳朵紧紧贴在后背,尾巴夹得像个问号,对着前面的空气就狂吠起来,喉结一动一动,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獠牙在唇间若隐若现,就好像在跟个看不见的敌人干架似的。
河成云顺着它的目光一看,路灯下面的地面啥都没有。可他一低头,却看见阿默眼睛里映着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个穿旧旗袍的女人。这女人站在他身后,脸模糊得就像浸了水的纸,手里还牵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线的另一头,正系在他手腕上。
“阿默,别叫了。”河成云使劲拽绳子,手心全是汗。可阿默就是不肯走,眼睛死死盯着那团空气,直到远处传来邻居的脚步声,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走。回家路上,河成云总觉得后脖颈发凉,好像有啥东西在盯着他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阿默早饭都没吃,蹲在阳台角落,盯着窗外的梧桐树,琥珀色眼睛里闪着冷光。河成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好家伙,那皮肤凉得像块玉,这哪是狗该有的温度啊。
“李姐,麻烦帮我看看阿默。”宠物医院的李姐跟河成云熟得很,她摸了摸阿默的耳朵,眉头皱起来:“这狗最近有没有啥异常?比如掉毛、吐舌头?”
河成云一下子就想起这星期阿默老爱趴在地板上,像蛇一样扭来扭去,还时不时“嘶嘶”地吐舌头。“有……”他话还没说完,李姐就拿起针管:“抽个血,做个基因检测。”
结果出来的时候,李姐的脸白得像纸一样。她把化验单推到河成云面前,手指都在发抖:“你看——”化验单上的基因序列曲线像蛇一样扭曲,还标着“蛇类基因片段”的字样。“这不可能,阿默是狗啊!”河成云抓起化验单,声音都变调了。李姐摇了摇头:“我反复查了三遍,没错。它的基因里,有蛇的序列。”
这事儿还得往前倒三个月,那时候雨比现在还大。河成云站在流浪动物救助站门口,就看见阿默缩在角落,浑身湿哒哒的,琥珀色眼睛盯着他,好像有啥话要说。
救助站的张阿姨擦了擦桌子说:“这狗是早上被人放在门口的,没牌子,没疫苗本。性格挺怪的,别的狗都凑过来,就它躲在角落。”河成云蹲下来,摸了摸阿默的头。阿默不但没躲,还拿头蹭了蹭他的手,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
“那就它吧。”河成云抱起阿默,它身子软得像块棉花。走出救助站的时候,雨刚好停了,阿默趴在他怀里,盯着天边的彩虹,琥珀色眼睛里映着光。
现在再想起那天的场景,河成云突然觉得,阿默那眼神里头,藏着股说不出的怨恨。
后来啊,张阿姨翻着救助站的记录说:“福兴里3栋201,林老太太。这是阿默之前的主人,三个月前把它遗弃在小区门口。”
河成云踩着破楼梯往上走,老城区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空气里飘着股潮湿的霉味。他敲了敲201的门,没人答应。隔壁的王婶探出头看了他一眼:“找林老太太啊?她三个月前走了。”
“走了?”河成云一愣,“她之前养的狗呢?”王婶叹了口气:“那狗叫阿默,老太太丢了狗之后,天天坐在门口等,后来就病倒了。”她指了指楼梯转角的椅子:“那把椅子就是她的,每天都坐在那儿,直到咽气。”
河成云拿出阿默的照片递过去:“是不是这只?”王婶眯着眼睛看了看,突然脸色都变了:“没错!就是它!琥珀色眼睛,长毛,跟林老太太的狗一模一样!”
河成云后背直发凉,他想起领养阿默那天,它缩在救助站角落,好像在等什么人,原来啊,它是在等林老太太。
晚上,河成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阿默突然对着墙角狂叫,那声音就像被掐住喉咙似的。河成云顺着一看,墙角有个纸人,穿旧旗袍,梳着发髻,手里牵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线的另一头,正系在阿默的脖子上。
“阿默,别叫了。”河成云揉了揉眼睛,纸人不见了。可阿默就是不肯停,眼睛还是盯着那团空气,琥珀色眼睛里泛着红光。河成云拿出手机,对着墙角拍了张照片,照片里,墙角有个模糊的影子,像纸人,又像个女人。
“啪”的一声,手机掉在地上。阿默走到他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腿。河成云摸了摸它的头,发现它的皮肤又凉了,像块蛇皮。
河成云又去社区居委会找李主任,李主任翻着档案,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林晚照,1970年出生,1995年死于溺水。”他抬起头看了河成云一眼:“当时警方说是意外,但邻居们都说,她和母亲吵架,因为谈恋爱的事。”
“谈恋爱?”河成云想起林老太太的纸人,“林老太太是不是做纸扎的?”
李主任点了点头:“对,她以前在老街上开纸扎店,专门扎牵纸人。据说她扎的纸人能‘通阴阳’,很多人找她帮忙。”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林晚照死的那天,有人看见林老太太在河边烧纸人,嘴里还念叨着‘报应’。”
河成云手心全是汗,他想起阿默眼睛里的牵线人,想起那团看不见的线,原来,林老太太的纸人,不是扎给别人的,是扎给她自己的女儿。
深夜,河成云做了个噩梦。他站在河边,看着林晚照,穿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站在河中央,对着他喊:“救救我!”河水都没过她的腰了,她的脸越来越苍白,像张纸。
“晚照,回来!”林老太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河成云一回头,就看见她穿旧旗袍,手里牵着根线,线的另一头,正系在林晚照的手腕上。“你不听我的话,就要受惩罚!”林老太太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她拽了拽线,林晚照“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不要!”河成云想冲过去,却动不了。他眼睁睁看着林晚照在水里挣扎,看着她的手伸向他,看着她的脸,变成了阿默的脸。
“啊!”河成云一下子惊醒过来,浑身都是汗。阿默蹲在床边,盯着他,琥珀色眼睛里泛着眼泪。它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好像在说:“我没事。”
郊区的农家院飘着菜香。陈默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张旧照片,照片里,林晚照笑着,扎着马尾,像朵绽放的花。
“我和晚照是高中同学。”陈默摸了摸照片,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谈了五年恋爱,想私奔,可她妈妈不同意。”他擦了擦眼泪,“她妈妈说我是穷小子,配不上她,还说如果晚照敢走,就会遭报应。”
“报应?”河成云想起林老太太的纸人。
陈默点了点头:“她妈妈会扎牵纸人,能控制人的命运。晚照死的那天,我看见她妈妈在河边烧纸人,嘴里念叨着‘让你不听我的’。”他抓住河成云的手,指甲都掐进肉里:“我知道,晚照是被她妈妈害死的!”
又一个晚上,河成云正在客厅看书。阿默突然叫起来,声音像蛇的嘶嘶声。他抬头一看,阿默的身体变长了,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鳞片,琥珀色眼睛里泛着红光,就像条蛇。
“我是晚照。”阿默的嘴里发出女人的声音,“我要找妈妈复仇。”
河成云吓得往后退,一下子撞翻了茶几。“你妈妈已经死了!”他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的灵魂还在。”阿默的身体扭成S形,“我要带她走。”
突然,客厅里刮起一阵风。林老太太的灵魂出现在墙角,穿旧旗袍,梳着发髻,手里牵着根线,线的另一头,正系在阿默的脖子上。“晚照,回来吧。”她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妈妈想你。”
“不!”阿默对着林老太太狂吠,一下子扑过去。林老太太的灵魂消失了,阿默倒在地上,变回原来的样子。河成云跑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它的皮肤凉得像块玉,再也没有温度。
到了清晨,河成云和陈默站在林老太太的坟前。坟上的草长得老高,风一吹,沙沙作响。
“晚照,你安息吧。”陈默烧了张纸,纸灰飘在空中,像只蝴蝶。河成云把阿默的照片放在坟前,轻声说:“阿默,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突然,坟前的草动了动。阿默的身影从草里钻出来,琥珀色眼睛里泛着光。它走到河成云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就跟平时一样。
“阿默?”河成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默叫了一声,声音像春天的风。他摸了摸它的头,发现它的皮肤变暖了,像狗该有的温度。
后来,河成云带着阿默回了家。阿默再也没有对着空气狂吠,也不再像蛇一样吐舌头。它就像普通的狗一样,每天跟着河成云遛弯,对着邻居摇尾巴,晚上趴在他脚边睡觉。
有时候,河成云会想起林晚照的话:“复仇不是终点,而是和解。”他看着阿默,觉得它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怨恨,只有平静。
也许,林晚照终于找到了她的妈妈。也许,阿默终于找到了它的家。
风一吹,窗帘飘起来,阿默的长毛在风里颤动。河成云笑了笑,摸了摸它的头:“走,阿默,我们去遛弯。”这故事啊,也就这么圆满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