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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故事啊,得从孔桥接手青岗窑说起。孔桥刚接手这青岗窑的时候,就瞧见库房里堆着新收来的万斤窑柴。这时候老窑工陈伯拿着块焦黑的木片,手都抖个不停,跟孔桥说:“东家啊,这可是县衙拆下来的刑具木啊!那刽子手老刘贪财,把断头台、鞭刑架啥的全卖给咱了……”孔桥听了,冷笑一声,一脚就把那木柴给踢开了,说:“能省三十两银子呢!不就是死人用过的木头嘛,还挑啥啊?”嘿,当天夜里窑火一点着,那烈焰当中隐隐约约就出现了扭曲的人形,火舌舔着的时候还传出铁链拖拽的声音。值夜的伙计王五凑过去取暖,嘿,后背突然就皮开肉绽了,一下子就浮现出三道血淋淋的鞭痕,可把人给吓坏了。
到了青花大缸出窑的日子,孔桥请了好多客商来。大冷天的,大家都围着窑取暖。这火光一跳,客商李掌柜突然就惨叫起来——火焰里伸出一只枯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脚踝,那小腿上的皮肉就跟被烙铁烫了似的,立马就焦黑起泡。大家吓得赶紧跑,这时候孔桥清楚地看见火里站着个无头女子,那颈腔里喷出的血沫在烈焰里居然凝成了青花釉色。陈伯脸都白得跟纸一样,说:“这是光绪年间被冤杀的女囚柳七娘啊,行刑用的木就是今天烧的柴!”
孔桥回去翻族志,发现泛黄的纸页上写着他曾祖孔宪明的“功绩”:“光绪廿三年,窑主孔宪明举告柳氏七娘毒杀亲夫,还送了县衙刑凳十条、枷木二十方。”页脚还有小字,都洇着污渍,写着“七娘刑毙当日,青岗窑烧出霁蓝釉”。这时候库房传来凄惨的嚎叫,孔桥冲进去一看,王五正缩在柴堆旁边,双臂的皮肉自己就剥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再一看,那取暖的柴灰里,半截烧焦的拶指刑具正冒着青烟呢。
县医院也查不出王五的伤,就说是什么“诡异溃烂”。孔桥大半夜的去砸开老窑地基,居然挖出了裹尸草席和生锈的镣铐。陈伯抱来光绪年的县志,指着一段记载说:“柳七娘刑前哭着咒‘焚我骨者,代受千刑’。”这话刚说完,窑火一下子就暴涨起来,烈焰聚成了囚车的形状。孔桥左脸突然一阵刺痛,一照镜子,脸上居然浮现出黥面刺青——一个“冤”字就跟蜈蚣似的爬满了脸颊。
孔桥十岁的儿子偷偷溜进窑房烤火,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说胡话:“穿囚衣的姑姑往我脚上钉竹签……”撩开裤管一看,孩子脚趾上全是紫黑的针孔,就跟遭了拶刑一样。这时候柴垛深处传来柳七娘的声音:“你曾祖为了夺我祖传釉方,毒死我夫还栽赃给我。”火焰里还映出幻象,一个女子被捆在烧红的铁椅上,臀腿的皮肉嗞嗞冒烟,那铁椅就是孔桥窑里烧着的虎头凳。
儿子的脚伤越来越严重,都溃烂见骨了,孔桥气坏了,拿着斧头就去砍窑柴。这一砍可好,刑木居然渗出血珠,柴房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断头台的楔形柴块突然飞起来,一下子就嵌进了孔桥的肩胛,伤口深得都能看见骨头。陈伯哭着跪在地上说:“老东家行贿刽子手,用浸透人血的刑具木烧窑,说怨气能固釉色……柳七娘被凌迟了三天才断气啊!”
孔桥想把记载丑闻的族志给烧了,谁知道火舌一下子就卷向他的双手。那皮肉就跟遭了剐刑似的,一片一片地剥离,火焰里还浮出完整的行刑场景:柳七娘被铁刷刮肉,每掉一片肉,火里就多一星青釉色。柳七娘还在火里笑着问:“疼吗?这才第一道呢,我可是受过四十八刑啊。”孔桥的双掌都成白骨了,腕骨还传来枷锁紧箍的剧痛。
孔桥拖着白骨化的双手爬到窑口,发现刑凳木柴烧成的灰烬居然凝成了铁索的形状。陈伯翻出柳家祖传的《陶律》,说:“怨气入器,需罪魁以身祭窑……”话还没说完,那灰烬铁索就跟活蛇似的缠住了孔桥的腰腹。窑里的青花瓮突然炸开,瓷片划破了孔桥的眼皮,就在这刹那,他看见柳七娘坐在烈焰王座上,脚下跪着他曾祖孔宪明的虚影,正被鬼差用烧红的瓷片施黥刑。
孔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按在窑口的刑凳上。窑火掠过他的小腿,皮肤立马就浮现出炮烙的网格;火星溅到脊背上,就绽开了笞杖的血痕;浓烟灌进鼻腔,肺叶就跟遭了灌喉之刑一样。柳七娘的声音混着骨裂声说:“你曾祖说我毒杀亲夫……今天就让你尝尝真正的毒刑!”孔桥呕出一大团青釉色的黏液,落地居然凝成了小小瓷枷。
到了黎明时分,窑工推开窑门,一下子就僵在那儿了:孔桥端坐在窑心,浑身都覆满了青釉与刑具交融的陶壳——左肩嵌着虎头凳,右腿熔进了镣铐,脊椎还凸出拶指的凹痕。眼皮被瓷针钉穿,眼睛就这么一直瞪着。新掌柜指着这尊“人刑瓷”跟客商笑着说:“本窑新品,寒冬取暖最佳。”这火光一摇曳,瓷像的眼珠突然就转动了,客商们后背一下子就浮现出鞭痕。再往远处一看,柴堆里,半截焦黑的刑杖正冒着猩红的火星呢。这故事啊,就这么结束了,可那股子阴森恐怖的劲儿,却还在人心里头打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