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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琳听说要贷款，身子不由颤了颤：“德秋啊，贷款可不能随便，我听人说了，贷款就是借国家的钱。你说，你借了国家的钱，国家喊你还钱了，你要是还不了钱，那不得抓了去……啊！这个真的太危险了！你爸说得对！不能贷款，千万不能贷款啊！”
雷琳说着，想到了王安生打靶的事，这要是借了国家的钱，到时候还不上了，可是比王安生杀人还要严重吧！
“爸，妈，现在国家鼓励个体户贷款……”
“鼓什么励！我说了不能贷款就不能贷款！你没见王三胜才欠人家多少钱，不过是几百元钱！去年过年的时候都有人去讨债，弄得他们家里过年都不得安宁！”
“是呀，是呀！听说过年那天上午，还有人要到他家里拿饭锅呢！他还只是欠了私人的钱，要是欠了国家的钱，那还了得？”雷琳也帮腔说。
“爸，妈，王三胜那是赌博输了钱，怎么去跟他比？”刘德秋有些后悔透露了贷款的事。
“管他什么？反正欠了钱，睡都睡不安稳！”
“爸，我们这个钱回笼很快的，自行车出售之后，资金回笼，很快就能把贷款还了！”
“这可难说！你说你一次进货两三辆自行车，要是乡村人根本没有购买力，到时候，国家会让你拿着自行车去抵债吗？不行，绝对不行！别说是贷款那么多，就是贷款一万元都不可以！”
“德秋说贷款多少？”雷琳看着刘淳问，心跳不由加快。
“你说多少？他说要进三千辆自行车！哼！我出售了这么长时间的自行车，估算一下就知道！三千辆自行车差不多五十万元！其他的批发商凑一些，加上我们赚的钱，怎么也达不到这个数！就算是其他批发商能够垫付自己批发的自行车那部分钱，怎么也还的贷款二十万元以上吧！”
“啊！二十万元？这，这怎么可以？德秋，听你爹的！别说二十万元，两万元，不，一万元都不能贷！”
“什么一万元，一分钱都不能贷款！我们现在又不是生活不下去！你看人家生活那么艰难，谁去贷款了？”刘淳恨恨道。
“嗯。德秋，听你爹的，一分钱都不贷！我们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赚钱，也有足够的钱花了，你不能去冒险！”
刘德秋见父母急得不行，特别是母亲，身子都吓得颤抖起来，他呼出一口气，笑道：“好，不贷款，一分钱不贷款，我们有多少钱就进多少货，卖完以后，再去进货，这样稳妥点，行了吧！”
刘德秋知道，春节期间，梁文玉他们厂里是要放假的，也就是说农历十二月二十四以后，到一九八四年正月初六都是不上班的，想去厂里进货都进不了！
而，恰恰是这十来天，应该是农村青年结婚的高峰期，农村里的人购买自行车的高峰期也就是这十来天！
到时候，断货了，看着赚钱也白搭！
“你，真的不贷款了？”
刘淳盯着刘德秋，生怕他哄着自己。
刘德秋知道不管解释都没有用，别说父母怕贷款，其实，很多生意人，比如像齐德宝那样精明的人，也不敢轻易去贷款！
“不贷款了，其实，自行车真的好卖了，再去进货也不迟，不就是迟了两三天，爸，您说是不？”
刘德秋看着刘淳，笑道，脸上波澜不惊。
“这就对了！没错，真的好卖了，再去进货也不迟。做生意，一定要讲究一个稳字，稳中赚钱，这个，我早跟你说了！”
“德秋，你爹说的没错，做生意也要脚踏实地，不能去冒险。唉，听你说贷款几十万，我的心脏都受不了！”
“妈，不贷了，您放心，真的不贷款了，我开始只是想省事，想一次多进货，现在想想，爸说得多，不贷款，大不了多去进一次货。”
刘德秋哪里敢说到时候根本不能进货，而且还担心到了春节期间是销售旺季，厂里的货源都不足！
要是把这些道理都说出来，爸和妈肯定更不放心自己，怕自己去贷款。
刘德秋决定，先背着爸妈去贷款，进货后，只说是其他批发商筹集的钱，即使他们不相信，想反对也迟了。
……
刘德秋答应父亲不贷款，但是，计划确实一点没有变，次日，他跟父亲说去其他县有事，调研一下他们自行车的销售情况，顺便看他们愿意垫付多少资金，下次准备批发多少辆自行车。
刘淳一再叮嘱：“德秋，他们愿意垫资进货，你可以适当地多进货，但是，你千万不要跟他们打包票，说春节期间，自行车在乡下一定好卖！别到时候，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卖了，他们都会怨恨你的，知道吗？”
“爸，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为难的，他们为难了，也就会为难我，这个道理，我懂。”刘德秋笑着说。
……
齐德宝吃过早饭，叮嘱妻子在家里出售自行车的注意事项后，开始下乡去物色自行车代售人了。
他到了一个乡里，先在集市周围转悠，跟生意人随意地聊天，其实，这是他在选定候选人。
作为经验丰富的生意人，谈不了几分钟，他就能够大致地了解对方的性格特点，适不适合当自行车的代售人。
“你这个店子门面不错，你出售这些铁锅，还有铲子等，一天能赚不少钱吧！”
齐德宝笑看着坐在门前的老板，递过去一支烟，试探道。
“唉，生意难做。赚不了多少钱？这个铁锅不是那么容易坏的，你看人家的铁锅就是坏了，也是先补锅，除非铁锅实在不能用了，才会来买一个铁锅，你要是不相信，陪着我一个上午，看有几个人来买锅。”
老板看着齐德宝笑着说，脸上倒也不急，很是悠闲的样子。
“你就不尝试着做点别的生意？比如，出售自行车？”齐德宝看着老板，直接切入了主题。
“你说得倒是轻巧！一辆自行车就是差不多两百元！这个生意可不好做！要是进货多了，卖不掉，谁有那么多资金压着？要是一次进货两三辆自行车，除了开支，哪里还有利润？卖的价钱太高了，即使有人买自行车，也会去县城！”
老板看着齐德宝，侃侃而谈，对于他的建议，不屑一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