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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过十六铺码头的残骸，秦小芹的钢笔尖悬在密码本上迟迟未落。胶卷显影的底片映着窗棂，南京要员与日本商社的密约文件里，“虹口道场“四个字被朱砂圈了七重红晕，像极了陈太太旗袍上的牡丹血痕。
李慕白推开霞飞路安全屋的暗门，怀表链碰着门框发出轻响。秦小芹的钢笔突然转向他眉心：“怀表背面的红星，是去年苏区流通的赤币暗纹。“
铜制怀表在晨光中翻转，青天白日徽下藏着半枚镰锤徽记。“去年在赣南遇伏，是农会的人用这枚表换了我一命。“李慕白扯开衬衫，心口疤痕形似北斗，“七子组要运的不是学生，是关东军秘密培训的'七星谍'——专门刺杀南京高层。“
海关钟声撞碎寂静。秦小芹突然将密码本浸入茶汤，墨迹晕染间浮出张黄浦江航道图——七月十五的标记旁，七艘日本邮轮泊位恰好组成北斗阵型。她指尖划过吴淞口：“他们要在这里换船。“
子夜，吴淞口废弃船坞。浪涛拍打着生锈的锚链，秦小芹藏在货箱夹层，听见铁靴踏过钢板的震动。七名穿学生装的少女列队下船，领头人脖颈处的双头蛇刺青在月光下泛青，辫梢系着的银铃竟与陈太太发报机频率一致。
“动手！“李慕白引爆预埋的炸药。气浪掀翻油桶的刹那，秦小芹软剑已缠住三号谍报员的脚踝。少女反手掷出的书页锋利如刀，割破她袖口时露出内衬——那分明是军用地图裁剪的纸刃！
混战中，五号谍报员突然抽搐倒地，后颈炸开的血肉里迸出微型发报机残骸。李慕白踢开还在冒烟的尸体：“她们体内埋了自毁装置！“
江面忽现探照灯光，日本炮艇破浪而来。秦小芹拽着李慕白跃入货箱，箱底暗格里竟蜷缩着真正的女学生！少女们手腕的淤青组成摩斯密码：她们是“七星谍“的备用容器。
炮火撕裂夜幕时，秦小芹在颠簸的汽艇上展开染血的袖口——被纸刃割破的地图残片，正拼出下关码头的军用仓库坐标。李慕白掌舵的手顿了顿，怀表链垂落的铜匙上，依稀可见“金陵兵工厂第七车间“的铭文。
汽艇冲进下关码头防波堤的阴影时，秦小芹腕间的南洋珠突然崩断。珠子滚过甲板缝隙，在月光下折射出七道星芒——最后一颗正卡在舱板暗格，露出半截缠绕铂丝的雷管引信。
“别动！“李慕白按住她要去拾珠的手。怀表链垂落的铜匙插入舱壁锈孔，齿轮转动的闷响中，整块甲板突然侧翻，将两人送入水下暗道。浑浊的江水裹着血腥气涌入鼻腔，秦小芹在窒息前摸到暗道壁上的抓痕——三道深两浅，正是三年前陆振声在巡捕房留下的暗号。
浮出水面时，腐臭的柴油味刺得人睁不开眼。李慕白划亮防水火柴，火光映出成排的德制机床，齿轮间卡着半张泛黄图纸——金陵兵工厂第七车间的生产日志上，“昭和六年“的日期章压着青天白日旗水印。
“这是幽灵车间。“秦小芹捻起机床上的铜屑，指腹染上诡异的靛蓝，“去年申报登过，德国顾问团失踪案就发生在......“
枪栓声截断话音。七道黑影从传送带后转出，德式钢盔下竟都是日本浪人面孔。领头者举起南部十四式手枪，枪柄处的双头蛇纹正在渗血：“秦小姐，您踩到我们社长的棋盘了。“
秦小芹突然甩出暗藏的软剑，剑锋扫过机床按钮。沉睡的冲压机猛然启动，滚烫的钢坯如流星迸射。李慕白趁乱扯开配电箱，裸露的电缆缠住浪人脚踝——380伏电压下，焦糊味混着日语咒骂在车间炸开。
混战中，秦小芹瞥见传送带尽头闪过青衫一角。那人转身的刹那，她呼吸骤停：三年前溺亡的德国军械顾问施耐德，此刻正将密码箱塞进日本邮包！箱角鎏金徽记上，交叉的步枪与樱花正是“昭和研究会“的标志。
“追！“李慕白甩出怀表链缠住通风管，借力荡过沸腾的淬火池。秦小芹的软剑绞住传送带急停按钮，飞溅的火星点燃油污，在车间烧出北斗状的火墙。
码头突然响起汽笛长鸣。两人追至栈桥时，邮包已装上悬挂葡萄牙国旗的货轮。甲板阴影里，施耐德正在拆卸密码箱——层层铅板下，七枚刻着菊纹的铜质弹头泛着冷光，弹体凹槽里嵌着的，竟是浓缩的江南血吸虫卵！
“这是......“李慕白瞳孔骤缩。
“生物兵器。“秦小芹的钢笔尖挑开弹头蜡封，显微镜般的目力看清虫卵上的基因刻痕，“他们要的不是刺杀，是瘟疫。“
货轮突然拉响离港警报。秦小芹反手将钢笔插进缆绳桩，金丝缠住船锚铁链。在浪涛淹没呼喊前，她看见施耐德撕开脸皮——人皮面具下陈太太的机械手指，正扣住发射舱的北斗状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