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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苏州河堤岸，林晓的雨靴踩在湿滑的青苔上。两个月前开始，沿岸居民陆续报告说自家不锈钢防盗窗莫名锈蚀，连银行金库的钛合金大门都出现了蜂窝状孔洞。
"第七个监测点。"赵大勇从防汛墙裂缝里抠出银色菌丝，显微镜下可见金属碎屑正在菌丝网络中流动，"扩散速度比预期快三倍。"
陈阳蹲在浑浊的河水中，战术手套拂过沉船残骸。被菌丝包裹的螺旋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金属表面呈现出诡异的珊瑚状结构。他右手的银色纹路突然刺痛——自从上次接触活体电容后，这道菌蚀痕迹就成了天然的预警器。
"东南方向三百米，地下管网有异常电流。"王硕的探测仪发出蜂鸣。三人顺着废弃下水道潜入，防毒面具很快蒙上一层银色孢子。
林晓的战术手电照亮了骇人景象：直径两米的市政排污管壁上，菌丝网络构成巨大的青铜鼎纹样。纹路中心吸附着成捆的电缆，电流在菌丝间流转发出幽蓝荧光，宛如活体电路板。
"它们在自主进化。"林晓用镊子夹起一片菌毯，菌丝接触空气立即蜷缩成芯片状，"父亲当年的实验日志提到过群体智能......"
陈阳突然捂住她的嘴。前方拐角传来金属刮擦声，三个穿着市政维修制服的人正在切割管道。当赵大勇的微型无人机掠过时，其中一人猛然抬头——电子眼红光穿透黑暗，机械臂弹出链锯。
混战中，林晓撞进侧方的检修室。泛黄的市政地图上，某个被红圈标记的泵站让她浑身发冷：那里是父亲1987年工作过的上海第一个污水处理实验站。
"这不是简单的金属腐蚀！"她对着耳麦大喊，"他们在用菌群重构整座城市的地下管网！"
陈阳的子弹击中某个改造人的脊椎，爆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银色菌浆。菌浆触地即生，瞬间爬满整个通道。赵大勇掷出的燃烧弹在菌毯上烧出焦痕，但更多菌丝正从排污管接缝处涌出。
"去泵站！"林晓扯开通风管道盖板，"这些菌丝在模仿二十年前的污水处理系统！"
三人沿着菌丝最密集的管道爬行，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金属腥味。陈阳右手纹路已蔓延至小臂，如同活物般随着菌毯的脉动明灭。当他们在暴雨井口冒头时，眼前的泵站早已被菌丝彻底改造——维多利亚风格的红砖外墙爬满银纹，屋顶天线群聚成青铜鼎上的饕餮纹。
"父亲在这里做过菌群净水实验。"林晓抚过门廊上残缺的铭牌，1998年的台风季记录突然清晰起来，"那年暴雨导致菌种泄露，整个项目被永久封存......"
泵站地下室的门锁突然自动弹开。陈阳的菌蚀手臂不受控制地按上门禁系统，生物识别灯骤然亮起。穿过菌丝构成的银色甬道，他们找到了父亲尘封的实验室——培养舱里休眠的初代菌种，正与外界疯狂增殖的变种菌丝发生共鸣。
"有人篡改了抑制基因。"林晓对比着基因图谱，冷汗浸透防护服，"深蓝集团把净化菌改造成了吞噬金属的怪物。"
王硕的警报器突然尖啸。监控画面显示，浦东机场的钢结构航站楼正以每分钟三厘米的速度塌陷，菌丝网络已经蔓延到地铁隧道。赵大勇调出城市三维模型，所有菌丝密集区连成的图案，正是青铜鼎上的北斗七星阵。
"它们要把整座城市变成活体反应堆！"林晓砸开紧急药品柜，翻出父亲留下的冷冻菌种，"陈阳，你的共生菌株可能是唯一的中和剂！"
陈阳扯开右臂绷带，银色纹路在接触到初代菌种时骤然沸腾。赵大勇架起激光切割器，将他的血液样本导入培养舱。当变异菌丝冲破最后一道防爆门时，冷冻菌种终于苏醒，湛蓝的净化菌丝如潮水般漫过银色菌毯。
三个月后，林晓站在外滩观景台。江对岸的明珠塔重新亮起灯光，塔身残留的珊瑚状蚀痕被改造成生态艺术装置。陈阳的右臂缠着新换的绷带，皮下隐约可见蓝银交织的菌丝网络。
"这是最新监测数据。"王硕递上平板电脑，"净化菌群正在吸收汽车尾气中的重金属微粒。"
江风掀起林晓的实验日志，泛黄的纸页停在父亲最后的手记："真正的清洁技术不该是完美无瑕的造物，而是能与人类过失共生的生命......"
夜色渐深时，某个地铁隧道深处，一小簇银色菌丝悄然钻出混凝土裂缝。但在它触碰到通风管道的瞬间，湛蓝菌丝已如等候多时的猎手般缠绕上来。这场无声的战争，将在钢铁都市的脉络中持续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