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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油混合着松节油的气味在车间发酵，余仁杰握着扭矩扳手的手微微发抖。珊珊将烟灰弹进美年达易拉罐，工装裤腰带上的骷髅挂件随着她敲击键盘的动作摇晃。
“往左十五度角。”她叼着铅笔含糊指示，电脑屏幕上是保时捷911的三维建模图，“扭矩调到98牛·米，除非你想让客户在高速上表演天女散花。”
余仁杰的汗水滴在钛合金轮毂上，晕开一小片彩虹。改装车间突然响起警报声，液压升降机上的奔驰G500剧烈晃动。他几乎是本能地扑向角落的工具车，在珊珊惊愕的目光中抽出四根支撑杆。
“左下悬架有裂纹！”他吼得破了音，军用背包带勒紧的腰线爆发出惊人力量。支撑杆卡进车架的瞬间，重达两吨的车身擦着他耳尖轰然落地。
莉莉冲进来时看见余仁杰跪在满地玻璃渣里，右手背被划开的伤口正往防尘服上滴血。她甩开高跟鞋赤脚跑来的样子像头受伤的母豹，却在距他三步时被珊珊拦住。
“别碰他。”珊珊晃着检测仪，“这小子刚才救了你家三百万的订单。”
余仁杰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发抖。三个月前他连火花塞都分不清，现在却能凭异响判断悬架故障。莉莉突然拽过他的手腕，蘸着红药水的棉签狠狠按在伤口：“逞什么英雄？你死了谁给我当挡箭牌？”
夜风卷着砂纸摩擦声穿过车间。珊珊把玩着那枚变形的支撑杆，突然嗤笑：“知道吗？这辆车是陈公子送给莉莉的生日礼物。”她将检测报告拍在余仁杰胸口，“切割线精准得像是计算过，你说这是意外还是……”
莉莉的香水味突然逼近。她将余仁杰堵在工具柜前，膝盖顶着他大腿内侧：“明天跟我回老宅，爷爷要见你。”她咬着他渗血的绷带打结，“穿正经点，别像上次画展那样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贼。”
老宅宴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余仁杰数到第七个朝他举杯的叔伯时，莉莉突然在桌布下勾住他的皮带扣。她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探进他后腰，在尾椎处画着圈：“爷爷问你是不是我雇的临时演员。”
旋转楼梯阴影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穿旗袍的妇人惊慌后退，手中相框里是二十岁的莉莉与赛车青年的合影。余仁杰认出那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与珊珊的一模一样。
“那是珊珊的双胞胎哥哥。”莉莉将威士忌浇在冰球上，冰块爆裂声像声枪响，“三年前他开着我的改装车冲下盘山公路，临终前给珊珊发了条短信。”她突然掐住余仁杰下巴，“想知道内容吗？”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莉莉脸上投下血痕般的影子。余仁杰喉结滚动，尝到她唇间苦涩的酒气。二楼突然传来珊珊的尖叫，伴随着重物坠地的闷响。莉莉瞳孔骤缩，红酒杯在地上炸成无数血色星辰。
余仁杰撞开雕花木门时，珊珊正攥着染血的瑞士军刀坐在实木地板上。她脚边躺着被割断的油画布，画中穿赛车服的青年被从眉心劈成两半。月光照着她锁骨处新鲜渗血的玫瑰纹身——是用刀尖刚刻上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