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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海的晨光持续了七日。零守着玄溟坐在海岸边，双生结晶在他心口缓慢跳动，金黑纹路如呼吸般明灭。
海水平静得诡异，连时之砂也停止了流动，仿佛初代的诅咒随着封印一同沉寂。
“你该回青云镇。”玄溟忽然开口。他的嗓音沙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结晶，“新天道需要审判者的守护。”
零将一块时之砂捏碎，砂砾中映出青云镇的景象——铁山用断臂敲打着新剑，凌云闭目操控灯焰净化亡魂，红叶的银针结成大阵笼罩祭坛。新芽在镇中央舒展枝叶，人族愿力的金光却隐隐泛灰。
“他们能坚持。”零的鎏金瞳穿透时空，“但这里的时间不对劲……永夜海的黎明，不该永恒。”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晨光尽头的海平线突然扭曲，一道漆黑的裂隙凭空撕裂，吞没了所有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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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中传出尖锐的嘶鸣，像亿万亡魂的哭嚎被拉长成线。玄溟的黑纹骤然暴起，却在触及时之砂的瞬间碳化剥落。
“是初代的反噬！”他拽住零向后疾退，“他在用时之砂倒流我们的时间！”
砂砾在空中凝固成箭，每一粒都映着零与玄溟的过去——逆神冢的对峙、青云镇的血战、太荒的狂笑。箭雨袭来时，零挥剑斩碎砂砾，却在触碰幻象的瞬间被拽入记忆断层。
她看见自己跪在太荒的尸体前，将骸骨巨剑刺入玄溟心口；看见玄溟的黑纹吞噬新芽，人族在愿力反噬中化作灰烬。
“假的……这都是初代的蛊惑！”零的鎏金瞳渗出鲜血，剑锋却迟迟无法落下。
玄溟突然握住她的手，引剑刺入自己胸膛。双生结晶炸裂的刹那，时之砂的幻象烟消云散。
“现在清醒了吗？”他咳出黑血，裂痕从心口蔓延至脖颈，“初代在利用你的恐惧……别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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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云镇时，新芽的叶片已半面枯黄。
铁山的新剑插在祭坛前，剑身爬满蛛网般的裂痕：“愿力不够了……镇民开始质疑新天道。”
零的鎏金瞳扫过人群——曾经的坚定化作猜忌，祈愿声中夹杂着怒吼：
“凭什么要我们流血供养天道？！”
“神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我们牺牲？！”
凌云手中的灯焰忽明忽暗，他的金瞳因过度预判而浑浊：“他们在恐惧……恐惧自己成为下一个‘神’的祭品。”
新芽突然剧烈震颤，枯叶中钻出漆黑的藤蔓，缠住最近的镇民。零挥剑斩断藤蔓，却发现伤口处渗出与初代同源的黑雾。
“人欲反噬。”玄溟按住新芽的根系，“当信仰变成索取……愿力便成了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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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零独自站在祭坛上。新芽的根系已蔓延至整个地底，与人族的血脉相连。她将剑锋抵住心口，鎏金瞳穿透土层——
根须深处，初代的残魂正借人欲重生，黑雾凝聚成新的躯体。
“你以为斩断供养就能杀我？”初代的笑声从地底传来，“太迟了……我即人心之恶。”
零的剑突然调转，刺入自己的鎏金瞳。鲜血溅上新芽的瞬间，审判权能化作金线刺入每个人族的心口——
“以审判之名，断尔等与天道之契！”
金光炸裂，所有镇民心口的愿力链接齐齐断裂。新芽迅速枯萎，初代的咆哮震裂大地：“你竟敢……毁了自己的天道！”
“这不是毁灭。”零的独眼流着血泪，“是归还……他们该有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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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崩陷的刹那，玄溟跃入深渊。他的双生结晶脱离心口，化作金黑交织的牢笼锁住初代。
“你输在太贪心。”玄溟的黑纹缠上初代的脖颈，“既要人族的信仰，又觊觎神的力量……真正的天道，容不下这般贪婪。”
零的剑锋贯穿牢笼，初代的躯体在金光中湮灭。深渊底部却亮起一点星光——那竟是另一株新芽，微小却纯净，扎根于玄溟碎裂的结晶之上。
“人族不要的天道……我来扛。”他接住坠落的零，将新芽按入她空洞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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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青云镇的祭坛上立起一座无字碑。
铁山敲打着不再染血的剑，凌云的眼罩下透出微弱金光，红叶的银针绣着新芽图腾。
零独坐在永夜海边，左眼的金瞳已被新芽取代。玄溟的虚影倚在她身旁，指尖拂过时之砂：“后悔吗？如今你既非神，也非人。”
砂砾映出两人身影——零的右眼空洞，左眼绽着嫩芽；玄溟的躯体半透明，心口嵌着微光结晶。
“至少我们一样。”她将砂砾洒向晨光尽头，“半神半鬼……正适合这混沌人间。”
海浪突然掀起，一道新的裂隙在远方闪现。零起身握剑，玄溟的黑纹缠上她的手腕。
这一次，他们走向深渊的身影，再无彷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