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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陈年又是第一。但家长会上却没有她的监护人。陈年的妈妈腿脚有病，行动不便，外婆年纪大了，不适合到处奔波，因此，陈年的监护人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会。她的情况已经班主任老师都知道了，并且还在班上谈论过此事。
“陈年，今天你家长还是不来吗？”陈年的同桌询问道。
“不来，他们有事。”
陈年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音调有些高：“每一次都有事吗？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人一边说一边用手肘撞着旁边的人：“哎，你知道吗？我听说陈年爸妈离了婚，说不定都没人要她呢。她这学期还办了走读，谁知道住在哪个的家里。”
说话之人名叫楚小小，人如其名，身子长得小，心眼也小，考试作弊被陈年告发之后便记恨上了她，陈年办走读很大原因就是她太烦人了。楚小小家里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好些同学都想从楚小小身上捞好处，因此，即便楚小小情商真的很低，也不缺想和她搞好表面关系的人。
但陈年不一样，她和楚小小表面上一点都不好，实际亦然，班里的人可不想蹚这趟浑水，由她俩去了。
陈年停下了正在写字的手。她不喜欢和不聪明的人打交道，换做平常不会理她，可不知为什么，陈年现在特别想回两句，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陈年抬起头正欲说话，看到楚小小身后的人影，一时间有些愣神。
“怎么？被我吓傻了？”楚小小不屑。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妹妹道个歉？”身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楚小小一激灵，转过身想看清说话的人是谁。来人个子很高，楚小小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她发现男人的眉眼和陈年极其相似。
即便心中已经有些猜想，但她还是开口问道：“你……这里谁是你妹妹？”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陈年的哥哥，陈岁。你对我的妹妹非常不尊重，我需要你一个态度。”楚小小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她被陈岁的架势唬住了，咽了口唾沫，转身给陈年鞠躬道歉。她能感觉到陈岁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态度谦和有礼。
陈年始终没有说话，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周围鸦雀无声，只能听见手指敲击桌面的“哒哒”声。这声音敲进了楚小小心里，有一股寒意沿着她的尾脊骨爬了上来。她想直起身，但陈年和陈岁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她只好继续弯着腰。大概过了半分钟，陈年伸手将楚小小扶了起来，教室里回响的声音消失。楚小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还没来得及放下，陈年的嗓音便传入她的耳朵：“我也应该给你道个歉……”楚小小还没来得及疑惑，陈年继续说：“……对不起，你不值得被原谅。”说完之后陈年没有理会楚小小，而是观察陈岁的神色，后者只是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陈年看得出来，他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嗯，看来他还挺重视这次家长会的。让陈年不解的是，自己并没有告诉他今天开家长会的事。
家长会结束后，楚小小和她的家人被单独留了下来，陈年和陈岁一起回家了。今天陈年没有坐公交，因为陈岁是开车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开家长会？”陈年看着车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开口询问心中的疑惑。
“我又不是没在家长群。”听到这话，陈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定是妈妈邀他进群的。陈岁手打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观察路况：“你和那个女生怎么回事？”
陈年将车窗升了上来，后背靠在座椅上，右手把玩着自己书包上的挂件，回应道：“你说楚小小啊，其实这事儿挺搞笑的。上学期刚开学那场考试不是随机分配考场和位次吗？她刚好在我后面，给我扔纸团叫我给她传答案，她总觉得都是一个班的，或者这种事她干过很多次，认定我会给她传，但实际上我压根没理她，所以她一下给我扔了七八个纸团，这不纯属没脑子吗？监考老师只是近视不是瞎啊，她让我把纸团拿上去，那我肯定要拿啊。于是楚小小就被记过了，她又找不了老师的麻烦，就找我的了。”
“没有给班主任说吗？”
“我觉得没有必要。很快就要分班了，按成绩，楚小小是和我分不到一个班的，而且我并不想让妈妈知道这件事情，不想让她担心。”
车子抵达小区停车场，陈岁熄了火，但并没有解开安全带下车，陈年看出他有话要说，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他开口。陈年决定了，只要陈岁说她一句不是，她就打电话给妈妈告状。
“年年，你不需要担心的。”陈岁缓缓开口。听到此话，陈年转过头看着他。陈岁的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她还没有见过陈岁黑脸，就连对楚小小说话的时候，他也是笑着的，只是笑意不及眼底，但此刻，他眼里带笑。
“你不需要担心会不会给家人添麻烦，不需要担心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后会不会有人来，更不需要担心被人欺负后会不会有人护着你，你有哥哥呢。”
陈年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哥哥吗？她不知道。这个称呼已经十年没叫过了，酝酿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你以后送我上学呗。公交挺挤的，这样你也不用每天起一大早做早餐，吃完自己的之后回房间，等我走了之后再出来看我吃了没有。”这还是陈年不经意间发现的。陈年完全没有被揭老底的尴尬，听完她说的话后反而笑了出来：“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陈年也笑了笑：“事实证明你不适合当卧底。”
“好啦，快回家吧，把饭煮上。我去超市买包盐，家里没有了。”
“哦，注意安全。”
车子驶离小区，径直朝学校而去。
陈年再一次走到了B单元楼下，楼旁边那棵光秃秃的小树已然长出了嫩绿的小芽，就连风吹着都不觉得冷了。陈年快速上楼拿手机，下楼给小树拍了张照片发给陈岁：看，春天真的来了。
做完这一切后，陈年发现同桌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今天来的人真的是你哥哥吗？
陈年想了想，在聊天框中打字：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