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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树的根系在秋雨中泛着黑铁般的光泽，陈冬冬蹲在积水的树坑前，用树枝拨弄着卡在树根间的游戏币。“这破洞怎么跟无底洞似的...“他骂骂咧咧地掏出口香糖，粘在树枝末端去粘硬币。周寻突然按住他肩膀——被雨水冲刷的树皮纹理间，隐约露出道金属门的轮廓。
“搭把手。“林雨薇从书包掏出地质锤，三个人的书包堆成临时台阶。陈冬冬龇牙咧嘴地撑着树干，看周寻用改锥撬开锈蚀的门环：“你们学霸出门还带五金工具？“
“钢厂子弟的基本修养。“周寻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铁门吱呀开启的刹那，陈冬冬突然怪叫：“我靠！这游戏币卡在锁眼里了！“
手电筒光束切开黑暗，林雨薇的白球鞋踩在1998年的《临江日报》上。头版照片里，母亲林雪萍正指着培养皿讲解，背景的苔藓墙与如今钢厂冷却塔上的污染痕迹如出一辙。陈冬冬踢到个铁皮盒，泛黄的股票交割单雪片般飞出。
“茅台2001年上市价才31块？“他捡起张交割单，“现在都涨到...“话音未落，周寻突然把所有人按倒在地。上方传来脚步声，手电筒滚进档案柜底部。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出张伯佝偻的身影。老清洁工熟练地撬开暗格，取出密封袋时，陈冬冬的诺基亚突然响起《月亮之上》的铃声。
“跑！“周寻抓起桌上的浓硫酸瓶子。林雨薇却冲向角落的扫描仪：“帮我争取三分钟！“她将母亲的手稿塞进机器，陈冬冬抡起灭火器砸向电闸箱。
黑暗中有玻璃器皿碎裂声。周寻循着林雨薇的薄荷香摸到她身边，少女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左转七步，通风管道。“陈冬冬在混乱中摸到个铁盒，1998年的水果硬糖撒了满地。
“这边！“他含混不清地喊着，糖块在齿间咔咔作响。三人挤进锈蚀的通风管时，张伯的电击棒在管壁擦出火花。林雨薇突然将扫描的U盘塞进周寻领口：“如果我被抓...“
“没有如果！“周寻攥紧她的手。陈冬冬在前方开路，游戏币在管壁刮擦出刺耳声响，却意外指引出逃生方向。
暴雨冲刷着三人身上的霉味。林雨薇的白衬衫紧贴后背，肩胛处的疤痕形似燃烧的银杏叶。周寻把校服披在她身上，布料下的U盘还带着体温。
“扫描件显示...“她声音发颤，“母亲发现苔藓能吸附钢厂的重金属，但合作方篡改了数据。“陈冬冬突然从裤兜掏出把黏糊糊的糖：“1998年的水果糖，要尝尝吗？“
周寻捏着糖纸上的生产日期——正是实验室火灾前一天。林雨薇含住荔枝味硬糖，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这是妈妈抽屉里常备的...“
远处传来警笛声，张伯被便衣押上警车。
老刑警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里面赫然露出半截泛黄的环保协议书——甲方签名处赫然是钢厂当年负责人的名字。
周寻推着二八杠自行车，林雨薇坐在后座，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背上。陈冬冬骑着借来的破旧山地车跟在后面，嘴里还含着那颗荔枝糖。“明天见！“他在岔路口挥手，车筐里装着从实验室顺来的老式显微镜。
林雨薇的家在教师宿舍楼，周寻目送她上楼，看见三楼窗户亮起暖黄的灯光。他摸了摸书包里的U盘，转身骑向钢厂家属院。父亲正在门卫室值夜班，看见儿子浑身湿透，默默递过干毛巾和热姜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