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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露，将将照亮二王村北山坡。初冬时节，山风呼啸，却还没有那么蚀皮刺骨。
丁虚云抱着纸钱香烛、挎着一壶酒，在一块无名的小小石碑前席地而坐。
“不是说好的，在我的大婚之日你要为我描眉画眼，让我变成天上仙子、月里嫦娥……你怎么就，食言了呢？”
她口中喃喃自语，将酒洒在碑前，再点燃香烛、烧尽纸钱。
“唉……南宫哥，吉时快过去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这是谁的墓？”
云儿起身欲走，忽闻背后有人发问。她回头看去，原是一故人。
“皇——”
“嘘——朱师兄。”
“朱师兄……您？”云儿惊诧。
“嗯，小师妹，是我。”皇上从背后拿出一只写有“己三九一”编号的气球，“有人托我把这个还给你。”
“啊？”对于皇上亲自送来这只气球，云儿略显意外。“朱郎中……”
“现在是侍郎。”皇上提醒道。“你还没有回答我，这是谁的墓？”
“这是……”她深知这里埋葬着十恶不赦的刺客，却又不知如何说谎。
“唉……”等待半晌未果，他长叹一声。
“天子，也会有烦恼吗？”她问。
“当然有。”他眼含笑意地望着她，“你说，朕是一个好皇帝吗？”
“唔……是。”
“何以见得？”
“家兄现在能在上明蹴鞠队，代表上明与诸国比赛赢得荣誉；外子现在能在兵部当镖局总管侍郎，为百姓排忧解难；而我自己现在在天工府参与火器研制，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愿望。这些，皆因皇上的新政。我是平民，不懂什么武帮会、蜜丸的利害，也不懂什么外邦之争。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获得了这些既得利益，自然觉得皇上是明君。”
“但是他呢？”皇上将目光停留在墓碑上。
“他……”云儿轻叹，摇了摇头。“我猜，现在的太平盛世，也是他想看到的吧。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也会觉得皇上英明的。”
“谢谢你。”皇上隔着衣服摸摸自己左肩上凸起的伤疤，“朕曾经以为做个好皇帝很简单。但是他——如今他长眠于此——是他的死让朕明白，做天下之主有多难。”
皇上突然说出这些话，云儿不知该如何回应。
“行了，朕也该走了。”他背起手走了几步又停下，道：“你可知，你无须描眉画眼，已然如天上仙子，月里嫦娥。”
“啊！皇上谬赞，民女不胜惶恐。”
“不是为了称赞你，”他故作轻松地笑笑，“只是想表达，哥哥我可没有食言。”
云儿一时恍惚，分不清这句话是自己真实听到的，还是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她回头，在空荡的山谷中竟看不到任何身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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