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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陆阳没拒绝，趴在战友背上，听见他因为熬夜而沙哑的嗓音："；等演习结束了，我带你去我老家看黄河，冬天河面结的冰能跑汽车。"；
队伍沿着芦苇荡边缘行进，露水打湿的裤脚冻得人发僵。
前方突然传来枪声，尖兵班的小张从芦苇丛里窜出来，脸上带着血痕："；营长，封锁线的敌军据点！"；
营长举起望远镜，看见五百米外的土坡上，蓝军的军旗在晨风中摇晃，机枪阵地正对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二班长，带十个人从右翼包抄，"；营长的声音冷静得像块冰，"；李排长，你带伤员和主力从左侧芦苇荡迂回，我带尖刀班吸引火力。"；
陆阳挣扎着要下来，被王浩死死按住："；别添乱，你现在连枪都端不稳。"；
他看着营长带着八个人猫着腰扑向土坡，刺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突然想起昨天在村落里看见的那面红旗，虽然残破，却始终在断墙上飘扬。
枪声突然密集起来，蓝军的机枪吐着火舌。
陆阳被王浩推进芦苇丛，透过晃动的苇叶，看见营长抱着炸药包冲向碉堡，后背的鲜血染红了半件军装。
一声巨响过后，硝烟中腾起半截断枪，膏药旗的碎片落在他脚边，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冲啊！"；李排长的吼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水鸟，陆阳被王浩拖着往前跑，脚掌的剧痛让他几乎咬碎牙齿。
当他们冲上土坡时，碉堡已经被炸成废墟，营长靠在弹坑边缘，手里还握着半颗手榴弹，看见陆阳过来，突然笑了："；小子，看见没？军人的荣誉......"；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手无力地垂落。
李排长蹲下来，轻轻合上营长的眼睛，从他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借着天光读道："；......桂兰，等胜利了，我带你去看天安门......"；
暮色再次降临的时候，队伍终于看见了大部队的篝火。
陆阳站在土坡上，望着漫山遍野的灯火，像散落在人间的星河。
他摸了摸胸前的铝饭盒，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增援的战友们来了。
李排长站在他身旁，新换的绷带在领口露出白边，望着远处的火光说："；营长说得对，荣誉是坚持到底。"；
夜风掀起军旗，残破的红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陆阳望着旗角上的补丁，突然想起母亲刻在饭盒上的"；平安"；二字，想起村落里的小女孩，想起营长没写完的信。
他知道，在更遥远的前方，还有无数条长河等着他们涉过，无数座高山等着他们攀登，但只要这面旗帜还在飘扬，只要他们的脚步还未停止，军人的荣誉，就永远不会褪色。
残月升上中天时，队伍再次整队出发。
陆阳走在队列里，脚掌的疼痛已经麻木，心里却有团火在燃烧。
他不知道下一场战斗在哪里，不知道还要走多远的路，但他知道，只要和战友们在一起，只要这面红旗还在，就没有到不了的远方。
远处传来悠长的军号声，惊起寒鸦无数。
陆阳抬头望着星空，突然觉得每一颗星星都像战友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指引着方向。
他握紧了手中的步枪，任由月光照亮前行的道路，任由夜风带走所有的疲惫——因为他知道，在军人的字典里，永远没有"；放弃"；二字，有的，只是永不褪色的坚持与信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