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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人们顿时发出惊叹，几个年轻猿人甚至伸手去抓，被猿术用铜棍敲了脑袋。
"换！"猿术掏出一把铜厚实的铜钱，"这个换你们的发光虫子！"
"太少了！"萨摩耶抢在花小满之前开口，"我们要十块你们的铜饼，再加二十斤铜矿石！"
"贪心的人类！"猿术的尾巴愤怒地拍打着地面，"最多五块铜饼，外加十斤矿石！"
双方僵持不下时，林玉儿忽然从腰间解下皮囊，倒出些白色粉末在掌心："我们还有这个，能治猿人的烂蹄病。"她曾跟着庙堂里的药师学了点医术，认得几种兽用药材。
猿术凑近闻了闻，突然兴奋地吼叫起来。这种用金鸡纳树皮研磨的药粉，正是猿族部落久治不愈的蹄疾克星。
最终交易在暮色中达成：五块铜饼、十五斤铜矿石，外加两捆猿人特制的青铜箭头。
回程路上，萨摩耶盯着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突然停住脚步。月光下，他看见林玉儿正踮脚为花小满别上朵野蔷薇，后者耳尖泛红的模样让他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这位向来在武力上争强好胜的人，突然觉得自己珍藏的《太虚剑诀》残卷，似乎没有此刻眼前的画面来得珍贵。
山风掠过树梢，将远处庙堂藏经阁的铜铃吹得叮当响。
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森本长老正擦拭着祖传的铁剑，剑身上"森本"二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昏暗的山洞工坊里，炉火摇曳，映照着满是烟尘和铜屑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融化的刺鼻气味和汗水的咸涩。
在这一片粗粝原始的环境中，一个身影正专注地忙碌着。
他正是猿术，单从外表看，就是一只体型稍大、毛发略显稀疏的成年雄性猿人。
四肢粗壮，指节因常年握持工具而布满老茧和疤痕，面容称不上俊美，甚至带着几分野性的憨钝。
若只是远远瞥见，任谁都会将他归为只会凭借蛮力嘶吼的兽类，绝不会想到，这副身躯里蕴藏着怎样不寻常的智慧。
交易回来的金甲兽，他脚边上的皮袋子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零件，金甲兽伴随猿术多年，无疑是他最为忠心耿耿的伙伴。
此刻，猿术正用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小心翼翼地修整着一枚刚刚浇筑成型的青铜箭头。
金甲兽和几个人类目不转睛地看着主人忙碌。
箭头呈柳叶状，边缘虽未完全打磨锋利，却已初具雏形，流线型的设计兼顾了穿透力和稳定性。
这可不是简单的石块削尖，而是涉及到铜锡配比、浇筑火候、冷却成型的复杂工艺。
整个猿族部落，包括其中的人类能熟练掌握这门手艺的，唯有猿术一人。他甚至摸索出了更稳定的三棱箭头的诀窍。
但猿术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在工坊的另一角，堆放着几块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青铜板。而在这些青铜板旁边，一个更为庞大的物件正在悄然成型——那是一具战车的外壳框架。
虽然还只是个粗糙的雏形，轮子尚未安装，内部结构也一片空白，但那由青铜板拼接、铆合而成的车舆和简陋的护栏，已经昭示着一种全新事物的诞生。
这不再是简单的武器，而是“机械”的萌芽，是将力量、金属和结构结合起来的尝试。
猿术拍了拍手上的铜屑，看了一眼金甲兽脚边的大皮袋子。他走到战车外壳前，用指关节敲了敲一块铜板，发出“当当”的闷响。
他眉头微蹙，显然对某些细节并不满意。这外壳是他带领几个得力的猿族手下，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将融化的铜水浇铸在模子上，再一点点敲打、切割、拼接出来的。
但有些零件，尤其是那些需要更精细工艺、更复杂形状的连接件、轴承之类的东西，以他目前的条件和猿族的“手艺”，实在难以完成。
他需要帮助，来自人类的帮助。
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几年前，那场与人类“丰庄南”所部的战斗。猿族凭借着山林地利和悍不畏死的冲锋，取得了一场大胜，俘获了不少人类战士。
大部分人类被当作劳力分散到各个猿族聚居点，只有二十个被猿术挑出来，留在了自己身边，作为固定的“人奴”，负责一些精细或需要持续力量的杂活。
剩下的那些人类，日子过得不算好，但也不算最坏。起初是无尽的绝望和反抗，但在见识了猿族的强大和逃跑者被当场砍头的残酷后果后，活着的欲望终究压过了一切。
他们渐渐习惯了与这些毛茸茸的“兽人”为伍。猿族并不像人类奴隶主打压得那么狠，只要完成分配的任务，至少能得到足够果腹的食物和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
所谓的“配种”，更像是一种扭曲的繁衍延续，带着赤裸裸的兽性，却也让一些失去希望的人类找到了一丝生存的“意义”——至少，他们的血脉以这种方式在这片土地上延续着。
比起在人类世界里，被当作会说话的牲口，日夜劳作直至累死，这里的活计，在习惯之后，似乎还“轻松”了那么一点。
当然，这“轻松”的前提是绝对的服从，是对逃跑念头的彻底摒弃。
任何试图逃离的人，都会被彻底的猿族毫不留情地斩杀，头颅会被挂在部落的入口处，作为警示。
“去，”猿术用生硬的、混合着猿吼和人类词汇的语言，对一个站在角落、低眉顺眼的人类奴隶说道，“告诉‘铁锤’，我需要他按照这个样子，打制一批零件。”
他拿起一块事先画好（用木炭粗糙勾勒）图样的兽皮，递给了那个奴隶。
那个奴隶接过兽皮，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恭顺地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迟疑。
他知道“铁锤”是人类战奴中一个手艺进步很快的铁匠，也知道猿术口中的“需要”意味着什么。
拒绝？那是死路一条。只有乖乖去做，或许还能换来一口吃的，多活一天。
猿术看着奴隶离去的背影，又将目光投向那初具规模的青铜战车外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