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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外公聊的怎么样？”餐桌旁，陈馨兰向秦昇询问道。
秦昇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抿了抿嘴，说道：“他说我自己想得明白就行。”
“那你想得怎么样了？”
“还没想好……”秦昇放下碗筷，“我想出去走走。”
“记得早点回来。”陈馨兰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解开秦昇的心结，只能由着他去散步了。
“好。”秦昇站起身，去屋里换上了一套厚衣服后，离开了屋子。
“阿昇你要出去吗？”刚刚才进屋的奶奶看见要出门的秦昇，关心道。
“走一走就回来。”秦昇点了点头，别绕过奶奶出门了。
“记得早点回来啊！”奶奶的声音从秦昇背后传来。
秦昇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埋进腊月的夜里。
今夜的风很大，所幸秦昇有先见之明，这点寒风并不影响他的前进。
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这是村里的人燃放烟花的痕迹。
这几天秦昇在屋里一直都都能听到燃放烟花的声音，所以他打算去村子里看看都有什么烟花在卖。
过年是农村小商店卖烟花的好时节，不像花城那里管控的那么严格，所以销路还不错。
没走多远，秦昇就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商店，在门口有一张专门摆卖烟花的桌子，秦昇看了看，发现许多以前不知道名字的烟花都有了响当当的名字。
不过为了不扰民，秦昇左挑挑右挑挑，最后买了一盒“火树银花”。
提着装好的烟花，秦昇在村里的大道上上漫步着，一路上不乏有小孩在自家大人的陪伴下燃放烟花，让秦昇有一些羡慕。
在秦昇儿时的记忆中，在双亲陪伴下玩耍的日子是很稀少的，所以看到这些小孩子有父母陪伴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地羡慕。
不知不觉间秦昇到了村里的小学外，曾经他向母亲询问过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到这里上学，母亲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但令人唏嘘的是，他从未真正踏足过这里。
学校操场上有着许多在燃放烟花的人，很热闹，但是秦昇并没有心情参与到他们之中去。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操场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但对于秦昇来说，这里却是无比陌生。
有诗云“独在他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对于秦昇来说，好像无论是他乡还是故乡，自己都是异客。
他对他乡很是熟悉，而对故乡则是有一些陌生。所以他在乎的只有家，因为无论是在他乡还是故乡，他终究还是有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逛了一圈，秦昇走回了家。
搬出一把凳子，秦昇在巷子里坐了下来，由于没有开灯，整条巷子都是黑漆漆的。
不过对于秦昇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漆黑一片的环境反而更加合适。
拿出手机，秦昇给苗欢欢拨打了一个微信视频，只待对方接通。
……
“老板怎么还不回来啊？”看着外边逐渐稀少的人流，秦珞有一些无语，年前上班的最后一天，他又要被迫加班了。
秦珞看着手机里迟迟没有回应的聊天框，顿时觉得有些绝望了。
本来自己过年一个人过就很凄惨了，结果连过年前最后一班还要加班，实在是雪上加霜啊。
秦珞也顾不上台面有裂缝了，直接趴在了上面，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直接打电话和云朵抗议的时候，云朵倒是给他发了个定位。
“出来搬东西。”这是云朵接着发过来的消息。
看着聊天框里新增的两条消息，秦珞有些晕，不过他作为打工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出门了。
把店门口的牌子翻成“打烊”这一面朝外，再把店门锁上，秦珞就开着导航往云朵发的定位走去。
没多远，走几步路就到了定位上那家超市，到了一看，苗欢欢和云朵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现在路边等他。
“小珞！”苗欢欢很热情地和秦珞打了一个招呼，而她旁边的云朵则是示意他去提东西。
秦珞很自觉地接过她们两个人手里的东西，一看，全都是食材，看样子她们两个今晚要一起吃饭。
也对，她们两个都用一个工号了，过年前一起吃顿饭也很正常，就是苦了自己被她们两个当做免费苦力使唤了。
秦昇带着这样的念头跟着她们两个人回到了店里，不过云朵也没有放他走的意思，直接把他拉上了二楼。
秦珞把食材放下，就要收拾东西下班了，结果他刚走出门，就被云朵拉住衣领往回拖。
秦珞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云朵。
“看什么看？”云朵看了秦珞一眼，就自顾自地把袋子里的东西往外拿，“洗菜啊！”
“我？”秦珞用手指了指自己，开口问道，“我不应该下班了吗？难道这也算加班？”
“你不是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嘛？”云朵点出了一个事实，随后质疑道，“而且你不干活就想吃白饭？”
听了这话，秦珞知道这顿饭自己也被算在内了——这估计又是沾了阿昇的光，于是他撸起两边袖子，示意云朵把厨房让给他。
“你一个人可以搞定？”云朵有些疑惑。
“废话，我在酒店后厨帮工的时候半天切的菜起码够几十个人吃了。”秦珞直接把云朵挪到了厨房外边，自己一个人忙活了起来。
云朵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秦珞熟练地分拣起了大包小包的食材。
“你晚上要涮火锅？”秦珞看着这些食材，转过头问云朵。
“对啊，涮火锅多简单啊，把食材洗干净切好，放锅里煮就好了。”云朵点了点头，她这个人比较懒，煮菜就喜欢一锅炖。
“你买多宝鱼来涮火锅？”秦珞被云朵的想象力惊到了。
“我以前就这么做的啊，直接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丢进去煮，多好吃啊？”云朵一脸认真。
“那这几样也是？”秦昇指了指其他本身味道就很有特点的食材。
“对啊，以前我和欢欢就这么吃的啊！吃完之后再来上一碗汤，多舒服啊！”云朵满脸自豪。
“你信不信这些东西我洗都不洗直接一样一样的煮熟你都会觉得好吃？”秦珞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这样吗？”这次轮到云朵搞不明白了，她不喜欢做菜，她做面点倒是挺厉害的。
“我发份调料单给你，你再去买一下，”秦珞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直接煮火锅不行吗？”云朵觉得很奇怪。
“我怕我吐出来，”秦珞有些无语，“你们吃大乱炖不会觉得想吐吗？那么多味道混在一起……”
“不是很好吃吗？”云朵记忆里是这样的。
“你不买我就走了。”秦珞选择摆烂。
“行行行，你做菜！我去买调料！”云朵本来今天买菜就专门挑了一些自己平时想吃又不想处理的食材，怎么可能让秦珞这个厨子跑路了。
听到云朵的保证，秦珞这才回到厨房，先检查了一下厨具，他就有点后悔了——刀具全都不保养的——都钝了。
等到云朵买完东西回来，就看见秦珞已经把蔬菜处理好了，正在砧板上切着各种肉。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驯服”不了的菜刀在他手里居然那么顺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黑着脸。
秦珞也发现了提着袋子站在门口的云朵，直接就开口质问她：“你平时不会觉得这些刀用起来很费劲吗？”
听到这话，云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会磨刀吗？”
“磨刀，那不是开刃的时候才需要的吗？”
“你用的刀平时都不保养的吗？”
“有啊，我每次用完刀具都会擦干净的啊！我每天早上切面包的时候你不都看见了吗？”
“你切面包用的是钢刀，但是你买的菜刀不是那种耐磨的钢刀啊，你需要定期磨刀的啊！”
“哦。”云朵点了点头，她买菜刀的时候也没有在意这些，一楼的都是定制的刀具，只有一个菜刀是当初和苗欢欢一起出去买的。
“那你是专门去一楼磨了一趟刀？”
这个秦珞还真不知道，他用的磨刀石是当初后厨有人把磨刀石摔断了，事后自己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拣到一块小碎片——大概就一个小拇指那么大，所以他一直放在兜里。
“你把这几个菜端到餐桌上去吧，”秦珞指了指几个他处理好的食材，“这些拿去涮火锅吧，剩下的等我切好我再端出去。”
至于秦珞为什么不自己端出去——他不知道可以放在哪里。
“好的，”云朵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在楼下看店的苗欢欢接到秦昇的视频通话，因为这个点店里没有客人，她就直接接通了。
很奇怪的是视频接通后，对面传来的画面是一片漆黑，如果不是秦昇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有问题。
“有空吗？”对面的秦昇认出了苗欢欢并不是在家，“你这是在云朵的店里？”
“对啊，朵朵过年不打烊的，我就过来搭把手”
“这样啊，这个点没什么客人吧？”
“目前没有……”
“刚好，可以借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可以啊，”苗欢欢知道秦昇这是有事情找她。
“一个人太无聊了，请你来陪我一起看‘火树银花’！”
秦昇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苗欢欢听懂了，他是想自己了，但是“火树银花”又是什么呢？
只看见手机里的画面抖动了一下，随后黑漆漆的画面就被亮起来的火花点亮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苗欢欢看见了一只纤长的手拿着打火机，将火苗送至地上的一个顶着引线的锥形桶上。
将引线点燃以后，秦昇就退开了，画面中只剩下引线上的火苗这一个光点，吸引着苗欢欢的目光。
随着火花的燃烧，突然，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地上的锥形桶开始吐出大量的火花，将周围的漆黑色驱散开来。
秦昇的架得刚刚好，画面中的火花束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棵树一样——果然是“火树银花”！
可惜持续了一分多钟，这棵“火树银花”就枯萎了，只留下一团火苗在尖尖的圆锥桶上燃烧着，
“漂亮吗？”秦昇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漂亮！可惜不够看！”苗欢欢感慨道。
“我这里还有5个，可以放好久，你还要看吗？”
“还有五个吗？”
“嗯。”
“一个是一分钟，五个是五分钟，时间还是不够长！”苗欢欢突然撒起了娇。
“那你可以等我一下吗？路不算远，我很快就可以买到更多。”秦昇很是宠溺地说道，似乎满足手机里这个女孩的愿望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傻瓜！你不会录像吗？”苗欢欢提醒了秦昇一句，“录下来多好啊！”
“我想和你一起看！”秦昇地回答很坚定。
“那就录屏好了！”苗欢欢对秦昇的回答很是满意，并不打算为难他。
“好！”
秦昇一个接一个的点燃剩下的“火树银花”，到最后在苗欢欢的要求下一口气点燃了三个，三棵火树围成一个三角形，很是壮观。
“好了，视频发给你了。”烟花表演结束以后，苗欢欢把录下来的视频发给了秦昇。
“嗯。”
秦昇应了一声，随后苗欢欢手机中的画面随着残骸上的火花被风吹灭又恢复成了漆黑一片的样子。
风声偶尔从扬声器中传出，但更多的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沉默。
“秦昇！”苗欢欢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在。”秦昇很是平静地应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苗欢欢问道。
“家门口。”秦昇将镜头转向了明亮的家门。
“外面冷，别感冒了。”苗欢欢的语气温柔。
“我不想进屋，待在屋里我心烦。”秦昇抱怨道。
“你不冷吗？”苗欢欢开始较真起来了。
“冷啊，我穿了很多衣服，还是有点冷。”秦昇将镜头移向自己的身体，可以看到他穿的衣服确实很多。
“傻傻地在外面吹风，不冷才怪呢！”苗欢欢突然骂了一句。
“是啊，我好傻啊！”秦昇像是在感慨一样。
“那你还不快进屋，大傻瓜！”苗欢欢有些急了。
“可是大傻瓜傻到不想进屋啊……”秦昇像是一个赌气的小孩一样。
“你是把脑子给冻坏了吗？”苗欢欢的语气开始带着哭腔。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秦昇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好想当一个傻子啊，什么都不去思考。”
“你现在就够傻的了。”苗欢欢哽咽着，不停地吸鼻子。
“学姐今天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吗？”秦昇服软了，他挪到了屋内。
“不止，他还和我说你就是个混蛋！大骗子！小偷！”苗欢欢学着蒲丹丹的语气，可她的吸气声却让这段模仿并不是很像。
“是啊！所以我过得灰头土脸的。”秦昇笑了笑，却无法掩饰自己声音的颤抖。
“可是你也有在努力变好不是吗？”苗欢欢依旧是在复述蒲丹丹的话。
“没有意义了……”秦昇这句话并不是对苗欢欢说的。
“如果觉得累了，可以休息一会。”此刻苗欢欢才明白了蒲丹丹对秦昇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谢谢你！我和学姐已经告别过两次了，再告别一次就显得我矫情了。”秦昇开始抗拒起来了。
“你不就是一个很矫情的人吗？”
“这是需要代价的……”秦昇整个人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