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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沈昭的手指在键盘上停滞了许久。屏幕右下角跳动的红色代码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那是三个月前林深最后一次留下的程序残片。她突然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显示器边缘，任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是他们共同破解过七十六种加密算法的电脑，如今却成了困住她的牢笼。
01
"这道防火墙的设计者，应该是个喜欢《小王子》的浪漫主义者。"三年前的实验室里，林深将热可可推到她手边，指尖划过屏幕上如玫瑰藤蔓般缠绕的代码，"你看，密钥藏在B612星球的坐标里。"
沈昭至今记得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像蝴蝶落在她剧烈震颤的心跳上。那时他刚带领团队截获跨国犯罪集团的数据库，而她是被派来监督项目的安全员。
他们曾蜷缩在凌晨三点的机房地毯上，用对方的名字测试新编的破译程序。林深总爱把她的发丝绕在指间，说这是比量子加密更复杂的纠缠态。直到某天他忽然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用多少行代码找到我？"
沈昭以为那是红客间的情话。直到现在她才明白，那是他预支的遗言。
02
变故始于半年前某次深夜行动。暗网监控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沈昭亲眼看着林深在三十秒内切断所有追踪信号。"境外服务器。"他抓起外套冲出门，甚至没来得及关掉正在播放《星际穿越》的投影仪。
那天之后他开始频繁消失。衣领残留的消毒水味，衬衫背后莫名的褶皱，以及总在凌晨四点响起的加密电话。沈昭破解过他扔掉的U盘，却只找到加密的医疗影像——那是他咳在纸巾上的血，在CT扫描里凝结成肺部狰狞的阴影。
"你最近总盯着我发呆。"某次缠绵后，林深笑着咬她锁骨，呼吸却带着不自然的颤音，"怕我出轨？"
沈昭把脸埋在他颈窝，嗅到比往常更浓的止痛贴味道。她假装没发现他藏在床头柜深处的吗啡注射器，就像他假装不知道她翻过他的医疗记录。他们太熟悉彼此的数据波动，连谎言都默契地维持着0.01秒的延迟。
03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跨海大桥。林深穿着他们初遇时的黑色连帽衫，身后是暴雨里翻涌的墨色海浪。"国际刑警需要卧底。"他说话时不断调整蓝牙耳机的角度，沈昭知道那是防止声纹识别的干扰器，"这次的目标是'蝰蛇'。"
那是暗网最凶残的数据贩子，三个月前刚让两位卧底红客的尸骨出现在垃圾填埋场。沈昭扯住他浸满雨水的衣袖："非你不可？"
"还记得我们给孤儿院做的定位手环吗？"林深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三十七个孩子今晚会被转运到公海。"他的皮肤烫得惊人，脉搏却微弱得像随时会断的弦。
沈昭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没发现自己的虹膜识别系统已被植入阻断程序——林深早在她喝的咖啡里掺了神经抑制剂。等她从72小时的昏迷中醒来时，新闻正在播报某艘偷渡船爆炸的消息，残骸里检测出儿童DNA。
04
停尸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沈昭盯着物证袋里烧焦的婚戒，内圈刻着他们共同设计的二进制情话：0（L）0（o）0（v）0（e）。法医说高温让戒指嵌进了指骨，技术人员不得不锯断无名指才能取下。
但她知道这是谎言。真正的戒指应该戴在林深左手中指——他们约定过要在攻破"蝰蛇"主服务器那天交换婚戒。此刻躺在裹尸袋里的尸体右手完好无损，后颈更没有那个她亲吻过无数次的椭圆形胎记。
"他提交了癌症晚期诊断书。"上司将加密档案推过来，"最后这半年，他用镇痛剂维持着25%的肺功能在工作。"
沈昭突然想起那些他借口抽烟的深夜。现在她终于破译了监控记录：林深根本不是去阳台，而是躲在消防通道里咯血，再用湿巾把地砖擦得看不出半点猩红。
05
暗室里的服务器群发出幽蓝冷光。沈昭戴上林深常戴的降噪耳机，破解了他留在云端的最后日志：
【4月17日】肿瘤转移至胸椎，截瘫风险87%。但"蝰蛇"在医疗黑市订购了儿童器官冷冻舱，必须拿到交易链密钥。
【5月3日】昭今天发现了吗啡注射器。她哭的时候鼻尖会发红，像我们救过的那个白血病女孩。等事情结束，要带她去挪威看极光，代码组成的极光。
【6月19日】蝰蛇识破了我的身份。不过没关系，他需要我修复被昭破坏的神经毒气投放程序。真庆幸当初教她攻击程序时留了后门。
最后一条视频日志在爆炸前六小时。镜头剧烈晃动中，林深被反绑在布满血污的椅子上，左眼肿胀得无法睁开，却对着隐藏摄像头笑得温柔："我篡改了导弹定位坐标，船会炸在公海无人区。记得告诉昭，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活着..."
枪声响起时，他嘴唇仍在无声翕动。沈昭将画面放慢四千倍，读出了那句凝固在死亡瞬间的告白："密钥是我们的初吻日期。"
06
极光在挪威夜空翻卷如浪，沈昭跪坐在冰川上，任由雪花落满膝头的骨灰盒。林深的加密日记在她腕间的智能表盘闪烁，最新破译的段落显示着：【如果手术失败，请把我的骨灰制成钻石。要镶在昭的代码破译器上，这样每次她拯救世界的时候，我都能再保护她一次。】
怀里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响起警报。沈昭抹掉眼泪接入卫星信号，屏幕上跳动着熟悉的数据流——是林深预设的自动程序，每隔十年就会发送一封虚拟情书。第一封的标题是《致七十岁的昭》：
"现在的你应该有漂亮的白发了。如果那时世界还是需要红客来拯救，至少让我写的AI继续陪你熬夜。咖啡别喝第五杯，止痛药在第三个抽屉，还有...我想你。"
风雪吞没了沈昭的呜咽。她终于明白林深为何总把《星际穿越》看了二十七遍，那个关于五维空间和永恒告白的传说，此刻化作雪地上闪烁的二进制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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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