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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巨匠北鸿独特的自学方式与潜在的艺术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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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后墙渗着雨痕，霉斑在石灰墙上晕染成模糊的山峦。北鸿蜷缩在最后一排，膝盖上摊着本泛黄的《芥子园画谱》，铅笔悬在《簪花仕女图》上微微发抖。李老师带着花露水味儿的长辫子垂到他眼前，发梢沾着的粉笔灰正落在仕女云鬓间。
“照葫芦画瓢就行。“李老师用钢笔敲了敲画册，圆框眼镜滑到鼻尖，“先把轮廓描准了。“她转身时墨绿色旗袍扫过北鸿的手背，凉得像初春的溪水。
北鸿盯着仕女指尖的蝴蝶，铅笔尖在宣纸上戳出个小洞。他忽然把橡皮擦削成楔形，蘸着钢笔墨水去补蝴蝶翅膀的纹路。墨水在宣纸上洇开时，前排女生突然尖叫——她新买的的确良衬衫溅上了墨点。
放学后的黄昏，北鸿蹲在器材室门后临摹《韩熙载夜宴图》。月光从气窗铁栅间漏进来，把他的影子切成碎片。他摸索着用美工刀在橡皮上雕刻烛台光影，却把宣纸划出裂口。器材室木门吱呀作响，惊得他打翻墨汁瓶，浓黑在《夜宴图》上漫成一片夜色。
“可惜了。“李老师举着煤油灯出现时，北鸿正拼命用衣袖吸墨。暖黄的光圈里，她拾起浸透的宣纸对着灯光：“倒像幅水墨荷花。“北鸿怔怔望着逆光中的剪影，老师耳垂上的珍珠忽明忽暗，恰似他昨夜在池塘看见的露珠滚过荷叶。
梅雨季的午后，北鸿在储藏室发现半罐氧化成褐色的铬黄颜料。他用毛笔蘸着往《清明上河图》的汴河上涂抹，虹桥顿时泛起铁锈般的暖光。李老师推门进来时，他正把墙角的蜘蛛网粘在画上当作纤绳。
“这不是正规画法。“老师皱眉捏起粘着蛛网的宣纸，北鸿看见她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日的朱砂色。但最终她只是叹口气，从教案本撕下张纸：“去临徐悲鸿的马吧，至少......“后半句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北鸿把八开的素描纸铺在潮湿的砖地上，用石块压住四角。他照着画册上的《奔马》描摹，却发现徐悲鸿的马腿比自己画的长半寸。雨滴开始砸向天窗时，他忽然跪趴下来，右眼贴着地面平视画纸——这个角度看到的马腿果然修长如虹。
蝉鸣震耳的傍晚，北鸿在操场沙坑里用树枝画马。他闭着眼感受沙粒流动的速度，手腕抖动带起的沙浪竟在夕阳下呈现金红渐变。保安老张头举着搪瓷缸经过，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这马鬃画得带劲！“
北鸿不知道，此刻他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动态透视；就像他不知道李老师正躲在梧桐树后，用写教案的钢笔偷偷勾勒他佝偻的背影。树影婆娑，少年的轮廓渐渐与沙地上的奔马融为一体，在暮色中化作流动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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