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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之巅有杨姓贵妃者，其体态婀娜，袅袅娉娉，柔丽多姿，肤白貌美，可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十一月二十日，吾幸得见杨贵妃之歌喉于恒山，兴发而为长句，凡五百一十八言，命曰《贵妃行》。
东风吹面闲意来，携友共游花落台。暗有鸟鸣林深处，新芽残木石底埋。碧柳春带迎人舞，不知丝衣是谁裁。万物皆含多情语，吾兴却如小泉流。忽闻歌乐起亭后，声似莺啼百径幽。叆叇层山无所见，欲寻歌女却难求。蓁蓁草色掩红紫，硙硙危山断千秋。客欸不得外般景，又起鹃啼雨霏霏。
闻声只往山上去，千里山林渐起霏。亭中妙女轻歌曼，未见其人知其娈。低吟徐徐如呫嗫，嘹厉急急如雀啼。近处飗呼感香馥，白绁隐隐朦胧袭。鬓上银篦珈玓瓅，腰环琛璠佩微碧。笑靥倩兮媚婧媔，深颦黛兮娇巧娟。婷艾娴兮轻妚曼，娟姤靦兮隐山岚。嬛嬛鬈兮抚螓首，脉脉姹兮启朱唇。悄声问客何处来，天暮晻蔼覆霞苍。寻歌自晨至天霧，霈霈冷人似着霜。言罢其女歌一曲，安坐亭下心寂然。空山几重唯沨沨，鸿濛仙音转四方。初时婎兮人欲睡，归鸟亭旁不复藏。渐入阊阖无音迹，忽下云峰自九垓。小泉淙淙涓细流，崖顶落石引珰琅。悲向天涯如簌簌，山外琴者琤琤合。月明御风上星汉，歌至人间醉长河。
亭寂半响客方醒，余音缥缈绕灵台。吾问歌女愁何起，自言本是贵妃身。绫罗山珍享不尽，出宫百轿惊半城。后妒娥兮朝奏谗，一日翻作下里人。孤宿凉舲湘北口，五更寒水秋月玲。今着麻袄寐长灯，时梦罗裳余独锦。凄凄风咽泪丝雨，岁岁鹃啼怨诗吟。昨乘舶去恒山巅，云涛昌兮思年华。山亭幽歌声不已，扶桑欲倒醉灵花。
客叹悢然人间事，谁可百世无忧生。贵妃复泣无颜色，再歌长恨愁煞人。若问尘俗忧何忘，深埋荒冢忘忧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