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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咦！”洪步春挺直腰背：“哪里有什么成本，领导您尽管用就是！”
丁旭文展颜一笑，转而又端起茶杯，肩膀往下一塌，头又开始摇了起来。
“唉！这人呐，一旦成了家，亲戚来往的就多，就说我那个小舅子吧，好不容易给他找了份工作，又要找对象成家了！”
洪步春几人均点头配合，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对象哪哪都好，就是家里亲戚孩子多，嘴还馋！”丁旭文手指直戳办公桌面：“就要吵着吃瓜子，就是那个、那个第一香瓜子！”
“哎呀！这巧了嘛！第一香瓜子就是我们队产的！”洪步春两手一拍，接着往外一摊。
“哦哟！那不得了、不得了，瓜子抢手！难买得很呐！我那个小舅子，也是被对象磨的没法子！女方那边一家就feig非要个百十来斤的，说是留着逢年过节用！”
“哎呀！这量不多啊，不多、不多！”洪步春用手捣了一下张克清：“咱们瓜子厂产量高嘛！”
张克清被洪步春一捣，也跟着点头。
“不知道女方那边要送几家呀？”
丁旭文抬手端起杯子往嘴里倒水，口中咕咕噜噜听不清楚：“那就多了，二十来家吧！”
“小事、小事！”洪步春一拍胸脯：“两三千斤总是要的！”
“咳咳！”丁旭文放下杯子，手指着洪步春呵呵一笑：“年轻人呐，就是脑子灵活！”
话音刚落，丁旭文又抓起头来：“哎呀，谁说不是呢，我那个小姨子，啧！就年轻，还爱美！”
“小姑娘家爱美，那理所应当嘛！”洪步春一拍周能军大腿：“大军你说是不是？”
“对、对，爱美嘛！”
“唉！我也说她，爱美就爱美嘛，买几个头绳戴一戴，不也差不多嘛！不听！非要吵着买什么跃进衫！”
“跃进衫好啊！款式新、质量好，还正好就是我们队服装厂产的！”
“哦？”丁旭文一拍桌子：“你们队条件好啊！唉，就是我那小姨子还爱干净！”
“小姑娘都爱干净，哪像我们这些泥巴做的汉子！”
“就是太爱干净了！”
“怎么个干净法？”
“穿过的衣服，就非要一天就洗，洗了之后还偏得放一个月再穿！你看这事弄的！”
洪步春直接立正了：“爱干净嘛！小姨子爱干净那有什么办法，小姨子的屁股那有一半都是—唉？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我们服装厂啊，正好有一批跃进衫，不知道被谁放在角落里，愣是没人看见！”
“哦？那有多少件？”
“巧了嘛这不是，正正好好三十件！反正服装厂产量大，这三十件就—”
“唉！”丁旭文继续以锤击掌，一声长叹：“我那个小姨子还贪吃，月头穿什么衣服都大，一到月尾，嗬！什么衣服都穿不上啊！”
“哎呀！我记错了！”洪步春一拍脑门。
“记错什么了？”
“不是三十件，是大、中、小三个尺码的衣服，各三十件，还有十件样品，拢共一百件！”
丁旭文脸上绽放出笑容来，从座位上站起来，施施然走到洪步春面前，伸出右手，洪步春赶紧双手握住摇了一摇。
“小伙子，你这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啦！”
“还是厂长辛苦！”
“扯淡！”厂办的门被打开，撞进来一个人来：“明明是我最辛苦！”
来人正是王坚霖，他此刻脸上的肌肉因为兴奋扭在一起，左手扬着一张红头便笺纸，另一只手上拎着一打桔子汽水。
汽水是玻璃瓶装的，瓶身上还结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显然是冰镇过的。
随着王坚霖胳膊舞动，纸张应声落在办公桌上，上面盖着县粮食局、供销社、百货公司的印章。
洪步春对于这几个红章并不在意，只是盯着便笺上龙飞凤舞的几行字激动万分。
“兹有……同志，现……购置电风扇……，为解决社队企业……，统筹考虑县供销……，在……前提下，可酌情……”
丁旭文接过便笺纸念了起来，洪步春几人围在旁边听，听完大伙都乐了。
“我说小王，你本事挺大啊，这几个单位都给你跑动了，不简单、不简单呐！”
王坚霖对丁旭文的话很是受用，故作谦虚地摆摆头：“我这不算什么，我知道大家都是看我姐夫的份上才搭理我！”
“唉咦，说哪里话嘛，谁不知道大院里面就你脑子最灵光，现在都说要搞活市场，我看你要是去做生—”
丁旭文话到嘴头又停住，改口道：“去搞点别的营生做做，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大名堂来！”
“我知道、知道，听说福建那边厉害着哩，有人拎个包，就在几个单位里头来回转，几个章一盖，三两天就能挣辆小汽车！”
洪步春对他们的话一点都不懂，也一点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赶快把风扇买回去，好让队里人看看他的能耐。
“王、王—”洪步春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神通广大的人，只是焦急地指着便笺纸。
“小王，你快把这几位同志的事情给解决了！”丁旭文伸手朝洪步春指了指。
“我也不多要，一千块，这个条子你们拿走！”王坚霖把条子捏在手里。
洪步春咬咬牙，把头一点：“你得跟我们一道，电风扇上了车，我就给钱！”
王坚霖眉头一皱就要说话，丁旭文抢先一步开口：“哎呀，这么大热天的，小王你就在这陪我打打牌，洪会计，你也丢个把人在这里，省的出去跑了！”
丁旭文此话一出，双方都无人反对。
洪步春拉过张克清：“四哥，你就在丁厂长这等我们的消息，等我们把电风扇拉来，再找你拿钱！”
“来来来！喝汽水，听说县里啤酒厂新引进的设备，看看味道怎么样！”
王坚霖把绑汽水的塑料绳解开，一人给分了一瓶，眼看着好处费就要到账，他也大度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