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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下了一场暴雨，今天大棚里的空气闷得像块儿湿抹布，混着肥料和腐烂叶片的酸臭味。
崔延蹲在变异土豆田里锄草，指尖突然抽到团黏腻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只被踩烂的变异蛴螬，半透明的虫体里裹着黑色的黏浆，落在他的橡胶手套上发出呲呲的轻响。
崔延忍着反胃，正想清理一下，却突然发现这片土壤不对劲。
表面的泥土松动的异常，他拿起锄头轻轻一刨，底下立刻涌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幼虫。
它们没有眼睛，身体两侧长满细小的脚，正成团的蠕动着啃食土豆。
有几只顺着锄头爬上来。
崔延脑袋里嗡地一下炸开了，手中的锄头扔了出去，一屁股跌在地上。
虫群似乎被惊动了，突然朝他的方向涌来，有几只爬上他的裤腿，隔着厚厚布料也能感觉到那冰凉滑腻的触感。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还好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拿起喷壶，朝着那些幼虫喷驱虫剂。
白色的幼虫很快失去行动力，瘫软在那。
“你没事吧？”
崔延抬头看到是个老农。
“没、没事……”
崔延这会儿手脚麻痹，实在起不来。
老农在旁边蹲下，“是腐根虫，昨天还没有，估计是暴雨把虫卵冲过来了。”
他转头看向崔延。
过去将他扶起来。
“你现在出去休息会儿吧。”
崔延咬了咬下唇，脸色惨白一片，也不去逞能，“好。”
他走出大棚，将脸上的防护面罩和帽子摘下来，天光照在他脸上，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那些红疹子显得愈发猩红，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用帽子将裤腿上的幼虫尸体打下，看到它们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旁边有人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拍了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
崔延勉强笑了笑。
因为这档事儿，崔延今天下工很早。
吃饭的时候他才告诉格夏今天遇到的事。
格夏皱眉，“怎么不叫我？”
崔延笑了笑，“这点事能用得着叫你？”
实际上是因为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恶心又恐惧的感觉，像有一只手攫紧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想不起来召唤格夏这回事。
格夏没再说什么。
崔延看起来如常，其实今天的事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正吃着饭，他脸色突然不对劲起来。
格夏刚察觉到，便见少年猛地起身跑向浴室，接着里面传出剧烈呕吐的声音。
格夏放下筷子，眉间的褶皱加深。
几分钟后，淡淡的血腥气传入鼻息。
格夏这才走进浴室。
水龙头打开着，水池里的秽物已经被冲下去，少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抬起头，镜子里倒映出他的脸，嘴角带着鲜红的血渍，乌黑的眼眸闪动着湿漉漉的光，映衬着那张苍白病弱的脸，让人看了心碎。
…
崔延一直都有胃病。
虚弱的体质，加上昨天劳累了一天，已经是超负荷，胃又是情绪器官，今天受到惊吓之后就出问题了。
“等你身体完全调养好之后再出去。”格夏将少年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清丽的容颜仿佛覆了一层薄霜，眉角眼梢皆是凉意，“早该给你做一个身体评估送到资源分配中心，那么急着让你去干活做什么。”
崔延看出她是真生气了，微微咬着唇不敢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