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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仪在青铜鼎中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时，朱雀门正在坍塌。金水河的倒影里，盲眼少女抱着襁褓涉水而来，腕间银铃与她的足链共振出《破阵曲》。
“终于等到您了。“谢蕴之从星晷阴影中走出，白发间簪着药王谷的枯藤，“三百年前您种下的因果，该结果了。“
鼎中烈焰突然化作麦浪，萧令仪看见永昭三年的自己正将醉骨香喂给周景曜。帝王咽下香丸的刹那，心口噬心蛊纹竟蔓延成她的掌纹。
“这才是真正的换命术。“谢蕴之掀开衣襟，露出与周景曜一模一样的蛊纹，“当年师尊把我扮作帝王...“他忽然咳出半片龙鳞，“是为替您承劫。“
子夜惊雷劈碎观星台，萧令仪坠入时空裂隙时，抓住了少年天子的手。无数记忆画面在虚空炸裂——她看见周景曜在每世轮回中修改《农桑典》，看见谢蕴之偷换噬心蛊母虫，看见自己亲手在药神像刻下“萧“字。
“母亲！“少年的乌纱冕被罡风掀飞，鎏金瞳孔映出她逐渐透明的身体，“抓住这个！“他掷出螭龙佩，玉佩在时空中裂成三百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周景曜。
萧令仪在时空中抓住最后一块碎片。永昭元年的御书房里，年轻的帝王正用朱笔描摹盲女画像，笔锋在题款处凝固——“吾妻清欢“。
“原来是你...“她穿过时空屏障抚上画纸，泪水晕开墨迹。案头镇纸突然亮起，映出周景曜临终场景：他剜出心头血注入药玉匣，匣中正是引发离魂症的醉骨香配方。
时空洪流突然逆转，萧令仪跌回现世那刻，太液池升起三百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燃着周景曜的命魂，火光中浮现出历代《山河志》缺失的扉页——每页都写满“萧令仪“。
少年天子割破手掌将血洒向天际，星河突然倒转。萧令仪腕间红豆绳飞向紫微星，在夜空勾出巨型耒耜图腾。当星辰组成的麦穗垂落人间时，她终于听清周景曜最后的话语：
“农神归位。“
药王谷地宫在晨曦中崩塌，萧令仪站在废墟上翻开初代谷主手札。泛黄的纸页间滑出片干枯的麦叶，背面是周景曜的小楷：“吾以万世帝王骨，换卿百代炊烟香。“
三个月后，萧令仪在江南炊烟中醒来。灶台上煨着药玉罐，沸腾的水汽里凝出周景曜的虚影。他取下她发间麦穗簪，插入新垒的烟囱：
“这次可要守好了。“虚影消散时，簪头滚落颗麦粒，落地便抽穗成荫。
更鼓声里，老农捧着《新农典》叩门。扉页金纹竟是萧令仪的掌纹，书页间夹着朵青铜麦穗——与夜空图腾分毫不差。
“萧相国！“孩童举着麦糖奔来，腕间银铃缠着褪色衣带，“爹爹说麦神娘娘最爱听铃铛声！“
她笑着咬破麦糖，甘甜在舌尖漫开时，北疆传来八百里加急。少年天子的朱批刺破黄昏：“请母亲观星——“
萧令仪仰头望去，紫微垣旁新生的农神星正与她的心跳同频。星河倒映在太液池中，每一颗都是周景曜燃尽的命魂。
子夜时分，她在灶灰里摸到块温热的玉佩。螭龙纹中嵌着新麦，背面刻着星象图与小字：
“此身为炬，照卿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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