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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念人驻足静看，对面山上所植皆是梅树，以周山为壁，其中梅林连绵似海。</P>
若在冬日，这里应当白雪红梅一片，宛若烈霞。</P>
“现如今，西郊竟已梅林成海？”</P>
她目光缥缈，怀念中是难以描摹的复杂。</P>
沈君州随她侧目，看见那些抽出新芽得的梅树，眼底隐匿着层层叠叠的深意。</P>
“公仪先生是平京人士？”</P>
春念人闻言淡淡收回目光，只道：“在下虽生于平京，可已离京多年……”</P>
话到此处，她却不准备细说，转而问：“南荣愿派皇子入京为质一事，殿下如何看？”</P>
沈君州见此视线望远，沉声道：</P>
“南荣暗子传来消息，南荣皇室打算将南荣大皇子送来我朝为质，以求两国和平，不起兵戈，南荣国书明日便会呈上御案，求和的使团两日后从南荣出发，下月便可抵达平京。”</P>
他话毕。</P>
春念人却道出其中关节。</P>
“大皇子乃南荣陈皇后嫡出。”</P>
正宫嫡出，却不是太子。</P>
“为质，可是出于这位大皇子自愿？”</P>
沈君州只道：“陈氏乃南荣门阀，陈皇后身后站着南荣世家，大皇子出生高贵，南荣帝却至今未封这位嫡出长子为太子，可见南荣帝的忌惮之心，唯恐外戚成势，世家掌权。</P>
帝后不合，君臣离心之下，更忌惮我平唐挥师南下。</P>
南荣帝遣送质子，是因我朝正值休养生息之时，此乃他议和的良机，可让他稳住一时内外局势，成一石二鸟之计。”</P>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偏僻入里，南荣局势，乃至南荣帝的性情，都被一一点出。</P>
着眼全局，稳掌局势。</P>
“对此，先生可有妙计？”</P>
春念人垂眸沉吟不语，片刻后，道出八字。</P>
“顺势而为，竭泽而渔。”</P>
她当初对付上梁，从她处理徐阳等人就可看出，给人留有余地，温和之下，朝廷整编过程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P>
可这次对付南荣……</P>
“我们只需将这位南荣大皇子留在京中，既不议和，又不放人，再将大军驻扎终南海疆，大举勤练水兵。</P>
大军临境，武力威慑，消息传至南荣，他们自然惶惶不可终日。”</P>
她用的这办法，可谓是仗势欺人，不讲道理了。</P>
“陈皇后只此一子，自己儿子危在旦夕，她岂会袖手旁观？南荣世家尾大不掉，一有动作，南荣帝岂会心安？</P>
平衡一旦打破，自然是两虎相争的杀局。</P>
南荣帝没有循序渐进的时间，与我朝开战之前，必然会肃清世家，否则他不敢在世家虎视眈眈的局面下与我朝开战。</P>
而世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岂能不反扑？”</P>
世家是王朝的疾患，历朝历代，皇族对世家的猜忌，早已根深蒂固。</P>
春念人说到此处，静静凝视着沈君州，无波无澜道：</P>
“毕竟王朝更迭，世家虽可独善其身，屹立不倒，但从古至今，也不是没有造反的世家。”</P>
她这一计，确实是顺水推舟的妙计。</P>
两国未战，南荣先损。</P>
可沈君州看她眼神，总觉得这一计还另有深意。</P>
公仪先生，你是想让谁再思平唐世家之患？</P>
父皇，还是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