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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蚯蚓，在如丝的细雨下从额头径直爬过眉心，钻进梁少彰早已被魔种吞噬的干裂嘴唇里。
他并没有倒下，双手拄着深深扎入青石板裂缝中的龙胆亮银枪，现在他就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枪缨被浸成沉甸甸的血穗，枪身九条银龙也被鲜血染成妖艳的红色，左眼彻底沦为混沌，右眼逐渐失去光泽。
“以六品敌一千，这些死士东方家花了两年才培养出来，少说都有七品的实力。”东方明的亲信撑着油纸伞，随意的从路旁的尸体上抽出长刀。
想要握紧长枪，却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沉重无比，衣服里垫着的内甲已经破碎，前胸和后背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刀痕，每喘一口气都像在喝着岩浆，灼烧，刺痛。
“杀......我兄弟者，他将比我先倒......下！”梁少彰喉头滚动，字字带血，声音轻得连自己也听不清。
亲信手持长刀，刀刃紧紧贴在梁少彰的面前：“少年，留下你的名字。”
好冷！
寒气在顺着脊骨往里渗，血管里血液好像失去流速，失去胳膊，失去脚踝，就连他试图抓住银枪的执念好像都在逐渐松散。
哭嚎声忽远忽近，像......像拉着弦的手风琴。没道理会想到那个东西，梁少彰扯了扯嘴角，稍微有些凝固的血液顺着腮边砸落在地。
‘远处的声音，是胖子在哭吗？’
他像是回到十一岁那年，雪很大，张不正带着梁少彰第一次逛青楼，恰巧遇到盐州治安署查房，两个小孩被堵在柴房瑟瑟发抖，张胖子脱下狐裘裹在他染了风寒的身上，自己却笑得像个傻子。
“彰哥！撑住啊！”张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嘶吼着从路旁捡起黑衣死士尸体上的长刀，肥硕身躯竟爆发出饿虎般的凶悍，朝着东方明砍去。
被封锁的经脉，调动不了的劲气，没有丝毫反应的怒原之血。张胖子此刻就是个体质极差的普通人。
一刀一刀砍在亲信的护体罡气上，刀刃砍卷了便用牙咬，牙崩了便用头撞。
劲气爆发，一下就将张不正弹飞。
“少年，你天赋真的极好。我这么多年才和你一样是六品。”亲信将油纸伞放在梁少彰头顶，替他遮雨：“杀了你，我真有些舍不得。少年，告诉我，你的名字。”
“梁......少......彰。”
视线开始发灰，像是有人在他眼前加了一层淡黑色的幕布，还闻到自己胸前的焦糊味——魔种正在蚕食他的右眼。
‘好像恢复了些力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
梁少彰试着蜷缩身体，却发现右手只剩三根手指能勉强抽搐，其余两根软塌塌地垂着，但体内却涌出一股温暖。
“好名字，我会告诉我家主人的。”亲信手中长刀举起，狠狠劈下：“上路吧。”
腿骨刺穿靴统，血淋淋的杵在如丝如缎的细雨中。
‘胖子，你比我大却一直叫我哥，现在想想还真受之有愧，这一世没有护住你，这是最后了。’
梁少彰借助向后倒得力量，三根手指用足力量，魔纹趁机疯涨，瞬间吞噬他的面孔。
“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