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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贤来到了3603门口,他觉得自己的腿肚子有点转筋。
3603那扇熟悉的深棕色门板,此刻在他眼里简直成了《生化危机》里通往蜂巢的合金大门,门后蹲守的可不是什么舔食者,而是比那可怕一百倍的、掌握了黑客入门技术且正在气头上的诸葛大力!
他仿佛已经能透过门板,“听”见里面键盘敲击的噼啪声,像行刑前的倒计时。
“呼...”他做了个这辈子最深长的深呼吸,感觉把肺里最后一点勇气都挤了出来,这才颤巍巍地抬起手。
指关节距离门板还有一厘米时,又猛地缩了回来。
不行,空着手去负荆请罪?诚意不够!
他慌慌张张地左右张望,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叶子蔫了吧唧,显然不行。
最终定格在自己身上这件骚包的、印着巨大电台
LOGO的文化衫上。他咬咬牙,一把揪住衣领,用力“刺啦”一声!
布帛撕裂的脆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曾小贤看着手里这块巴掌大、带着他体温和电台LOGO残片的布料,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荆条”够诚意了吧?虽然材质软了点,但胜在心意!他再次鼓起勇气,攥紧了那块破布,另一只手终于敲了下去。
“咚咚咚!”
敲门声带着点视死如归的悲壮。
门内。
3603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慵懒地铺满角落。
那只巨大的米白色懒人沙发云朵般堆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几乎占据了小半块地毯。
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新家具的松木味,混合着一种更隐秘的、甜暖的气息。
孟屿仰靠在沙发深处,后颈枕着柔软的曲面,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压抑的、模糊的喘息。
客厅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半敞的领口,他一只手臂无力地搭在沙发边缘,指尖无意识地蜷缩,陷进蓬松的绒布里。
另一只手,却深深插进身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的发丝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带着一种近乎焦渴的占有欲,温柔又强硬地按着,指节微微泛白。
那颗脑袋的主人,正深深地伏在他腰腹以下的位置。
诸葛大力身上只套着一件属于孟屿的宽大黑色纯棉T恤,下摆堪堪遮到大腿根部,露出两条光洁笔直的腿,此刻正跪在柔软的沙发前地毯上。
T恤的领口对她来说过于宽大,滑落一边,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鼻梁上那副用来装饰的白框眼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后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急促颤动,在眼下投下不安的阴影。
她温热的呼吸,带着一种全然陌生的、令人战栗的湿意,透过薄薄的布料,熨烫着孟屿紧绷的皮肤。
沙发旁的地毯上,还散落着一本翻开的、厚重的《唐代社会生活史》,书页被压泛起来了褶皱。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砸了进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滚烫的油锅。
沙发上的两个人瞬间僵住。
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响,戛然而止。
孟屿插在大力发间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捏得发白,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从喉间溢出一声极其压抑、混合着被打断的生气和生理性不适的粗重闷哼。
“唔。”
大力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里还残留着未退的水雾和一片空茫的懵懂。
唇瓣水光淋漓,脸颊和耳朵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孟屿那只依旧按在她后脑的手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
“唔....” 一声短促的呜咽被她死死咬在唇齿间。
“谁?”
孟屿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濒临爆发的火药味。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穿透门板射向门外。
门外的曾小贤被这沙哑又冰冷的一个字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破布荆条”扔了。
他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声音带着哭腔和十二万分的谄媚,拔高了调门:
“小...小屿!是我!曾老师!曾小贤!那个….
我我我....有急事!十万火急!关乎生死存亡的那种急事!你…你开开门啊!”
他一边说,一边不死心地扒着门缝往里瞄。暖黄的光线从门缝底下透出来,隐约能看到客厅一角—散落在地毯上的书,还有…沙发边缘垂下来的………
“曾老师..”
门外的曾小贤屏住呼吸。
“你最好....是真有急事。”
那声音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
曾小贤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抓着那块破布的手抖得像帕金森。
门内。
孟屿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的幅度很大,似乎在极力平复着什么。
他那只一直按在大力后脑的手,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无限留恋地松开了力道。
指尖划过她汗湿的鬓角,最后轻轻捏了捏她滚烫的耳垂。
“起来,大力。”
他的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声音虽然沙哑,却多了点安抚的意味,另一只手摸索着,替她把滑到鼻尖的眼镜小心地推回原位。
镜片重新架好,遮住了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眸。
大力像是才找回一点力气和神智,手忙脚乱地从地毯上撑起身。
宽大的T恤下摆随着她的动作掀起危险的弧度,又被她飞快地一把摁住,死死压在大腿根。
脸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子根,她根本不敢看孟屿,低着头,手背用力蹭了一下湿润的嘴角,动作带着点羞愤的狼狈。
孟屿看着她这副样子,眸色深了深,喉结又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暗色,伸手胡乱地把自己敞开的衬衫领口拢了拢,扣子扣得歪歪扭扭。
“去里面。”
他朝卧室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低沉。
大力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毯上爬起来,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冲进了卧室,“砰”地一声轻响,门被紧紧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孟屿这才长长地、带着无尽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拾手用力搓了搓脸,仿佛要把那点未散的欲念和被打断的怒火都搓掉。
他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不稳,趿拉着拖鞋,带着一身低气压,走到门边,“咔哒”一声拧开了门锁。
门只拉开一条缝。
孟屿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衬衫领口虽然扣上了,但皱巴巴的,下摆也没完全塞好,露出一小截精瘦的腰线。
他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和极度不爽的阴沉,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直直剐向门外缩着脖子的曾小贤
“说。”一个字,言简意赅,寒气逼人。
曾小贤被他这“活阎王”般的气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破布“啪嗒”掉在地上。他哪还敢提什么
“负荆请罪”的戏码,语无伦次地开始坦白:
“小..小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手贱发那个帖子!我不该叫什么“24K纯帅’!我不该.....不该把你和一菲炒成什么师生CP组合!我更不该.....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你和大力的...呃..学术研讨!”
他一边说,一边偷瞄孟屿越来越黑的脸色,吓得赶紧切入重点:“大力!大力她去找小黑学电脑!说要学那个...追踪IP地址!要把那个发帖的'24K纯帅'揪出来!挫骨扬灰!小屿!救命啊!看在我们过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只有你能救我了!你跟大力说说情!让她高抬贵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把我珍藏的《男人装》泳装特辑..哦不!是电台绝版签名CD!都献给你!”
他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孟屿脸上那点被打断的愤怒,渐渐地被极其古怪的表情所取代。
他眉毛挑得老高,眼神在曾小贤涕泪横流的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像是在确认这货是不是被吓傻了。
然后,他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似乎想笑,又强行憋住,导致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就这事?”孟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带着点难以置信和……荒谬?
“啊?就....就这事?”
曾小贤懵了,看着孟屿脸上那堪称诡异的表情,心里更没底了。这反应不对啊!不该是勃然大怒或者立刻关门放大力吗?
孟屿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指腹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再放下手时,他长长地、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深深无力感。
“曾老师,”
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疲惫,甚至带着点同情,“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啊?”曾小贤彻底傻眼。
“大力她...”
孟屿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组织语言,最终放弃般地挥挥手,“她知道了。帖子的事。”
“知....知道了?!”曾小贤声音都劈叉了,“什么时候?她…..她不生气?”
“生什么气?”
孟屿反问,嘴角那点古怪的弧度终于压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扯开一个带着点自嘲和痞气的笑,“托您老的福,我现在是全校公认的‘校草',胡老师课上的金字招牌,走到哪儿都自带聚光灯效果,连去食堂打个狮子头都有人'热心'推荐糖醋小排窗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曾小贤掉在地上的破布,笑意更深了点,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过嘛...这麻烦,也帮我解决了个更大的麻烦。”
曾小贤脑子完全跟不上节奏:“解..解决麻烦?”
“不然呢?”
孟屿斜睨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你懂的”戏谑,“难道真等年底订婚?那不得被岳母轰出银河系?”
曾小贤眨巴着眼睛,CPU彻底过载。巨大的信息量像泥石流一样冲垮了他脆弱的神经:大力知道了?没生气?孟屿不怪他?还…...还挺满意这效果?他这算因祸得福?不对,是孟屿因祸得福?那他曾小贤安全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惧,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小屿!你.你是说…”
“行了行了!”
孟屿不耐烦地打断他,刚才那股被打断的烦躁劲儿又有点上涌,他瞥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压低声音,语气重新变得危险起来,“赶紧的,拿着你的‘破荆条’,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了。我和大力.....嗯,学术研讨还没完呢。”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又低又重,眼神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曾小贤瞬间福至心灵,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明白!明白!我这就滚!圆润地滚!小屿你大人有大量!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吃大餐!米其林三星!不!五星!”
他语无伦次地保证着,弯腰一把抓起地上的破布,也顾不上拍灰,转身就跑,脚步轻快得像踩了风火轮,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仿佛后面真有洪水猛兽。
孟屿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低骂了一句:“神经...”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顺手反锁。
门锁落下的轻响在安静的客厅中显得异常响亮。
“啪嗒。”卧室的门被打开一条小缝。
诸葛大力探出半个身子。宽大的黑T恤罩在身上,空荡荡的,更显得身形纤细。
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依旧稳稳架着,但镜片后的眼神却与平日截然不同。少了清冷的审视,多了些水洗般的迷蒙和..一丝藏得很好的、被中途打断的委屈和不甘。
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像晕染开的胭脂。她咬着下唇,看着走过来的孟屿,没说话。
孟屿走到沙发边,没坐下,而是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出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诱哄的沙哑,目光灼灼地锁着她。
大力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T恤宽大的下摆。
那点学霸的理智似乎在和某种更原始的本能拔河。
最终,她还是慢吞吞地、像只不太情愿但又无法抗拒召唤的猫,从门缝里挪了出来。
刚走到沙发边,手腕就被孟屿一把抓住。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牵引。大力低呼一声,整个人被一股巧劲带着,天旋地转间,跌坐进了那团蓬松柔软的云朵里。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跨坐在他腿上。
“啊!”
大力短促地惊呼,手下意识地抵住他依旧日残留着热度的胸膛。
掌心下,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沉稳有力的搏动,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掌心,和她自己骤然失序的心跳形成诡异的共振。
孟屿没给她任何调整的机会,一只手臂已经铁箍般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则带着点惩罚意味,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