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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必振睡了大约三小时,火车行驶有节奏的铿锵声音没有吵醒他,反倒是他胃里传来的痉挛声吵醒了他。
胃里一阵酸楚,孙必振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他感觉自己的嘴里有一股酸味,忽而想起自己晚上并没有好好吃饭,现在饿得难受也在情理之中。
“我好歹是大祭司,可惜还是免不了肚子饿。”孙必振自嘲的想着。
恍惚之中,孙必振闻到一股香味,他抬头看向香味来源,却发现是张莲旭和王不佞在吃杯面,不知是什么外国牌子,至少闻上去很香。
张莲旭和王不佞也没有好好吃晚饭,张莲旭抓着杯面吸溜,王不佞则无需亲自动手,自有程丽敏喂他吃。
孙必振看了一眼横在身前的小桌板,桌板上放着几只没开封的杯面,看样子是张莲旭买来的,于是腼腆地指了指其中一杯。
“师兄,我能吃一杯吗?饿得慌。”
张莲旭抬眼看了孙必振一眼,眼神里略有些惊讶,“大祭司也会饿得慌吗?”
“会的。”坐在孙必振身旁的召潮司睁开一只眼睛回答道,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是的,确实会。”孙露红闭着双眼答道。
“没错,他们说的是真的,事实上,多数大祭司比凡人更容易饿,煮的大祭司更是会陷入无止尽的饥饿。”程丽敏附和道。
张莲旭没有多问,朝孙必振道,“吃吧,杯面而已,你都多余问我。”
“多谢师姐。”
“这节车厢没有热水,你得往前走几节车厢。”
孙必振点点头,拿起一只杯面刚要走,张莲旭又抓起另一只杯面塞给他。
“饿了你就多吃点,杯面这东西,一杯不顶饿的。”
孙必振感激地看了张莲旭一眼,带着两只杯面往前方的车厢走去。
来到有热水的车厢,孙必振拆开两杯面,拆开料包撒在面上,注热水进去,他用塑料叉子别住杯面盖子,端着两只杯面往回走,这时火车突然晃了一下,原来是要进站了。
孙必振没能站稳,杯面里的热汤溢了出来,淌了几滴在他左手上,虽然完全不疼,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甩动左手,杯面因此洒了一地。
看着洒落一地、冒着白气的面,孙必振既感到惋惜又感到好笑:惋惜的是这杯面糟践了,好笑的是他堂堂大祭司,断头断臂尚且没喊过疼,居然被泡面的热汤吓到,以至于失手打翻杯面,真是笑话!
无奈,孙必振把右手里的杯面放在热水机上,也不顾地上脏,弯腰把洒落的面条扒拉到空杯里,再把面连同杯子一起丢掉。
淌在地上的汤却没办法解决,孙必振痴痴地看着湿哒哒的地面,用脚把汤抹匀了,想着这样能干得快一些,不至于有人过来一不小心滑倒了。
做完这些,孙必振拧开热水阀,用滚烫的开水洗干净手,随后端起完整的那杯面,踏上了回程。
孙必振端着泡好的泡面往回走,心里突然传来一阵伤感,他忽而想起,当初乘火车前往西京时,刘易斯给他泡了杯面吃。
如今他还吃的上杯面,刘易斯却已和他天人永隔,如此想来,顿觉世事无常,悲夫!斯人已逝,犹在身旁。
孙必振悲伤了十五秒,又重新被饥饿感支配了维维豆奶(因他没有大脑),他端着杯面往前走,嗅着杯面的香气,探头看到前方有人站在过道中,挡住了去路。
火车开始缓缓出站,新上车的一名乘客正把行李推到行李架上,此人穿着赭色罩袍,裹着头巾和面纱,为了托举行李,胳膊露在了长袖外,看此人的胳膊,可以看出他瘦得出奇,干巴巴的手臂上几乎没多少肉。
路过这名乘客时,孙必振见此人吃力地托举一个颇大的包,五好青年的本性发作了。
孙必振放下杯面,微笑着朝那个瘦乘客言道:“Let me do it for you.(我来助你。)”
“Thanks.”瘦乘客没有松手,而是继续托着包的底部,示意孙必振来搭把手。
孙必振托住包的底部,和瘦乘客一起用力向上托举,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这包远比他想象中要重,而且重了不止一倍,其重量有如先王封禅用的九鼎,又如泰山石敢当,孙必振咬牙和瘦乘客一起发力,还是无法将包推到行李架上。
孙必振想:“这么重的包,真的不会把行李架压塌吗?”
又想:“这人看着瘦,却能扛得住如此重的包,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虽然这么想着,孙必振并没有松手,而是调整姿势发力托举,瘦乘客也哼了一声,二人一同努力,终于把大包推到了行李架上。
孙必振松了口气,瘦乘客也松了口气,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交流之中,瘦乘客朝孙必振伸出了手。
“Thanks, brother, I appreciate your help.(谢了老兄,我感激你帮我。)”瘦乘客别别扭扭地说着英语,显然不是英语母语者。
孙必振也没多想,毕竟伊朗人本来不说英文,但瘦乘客朝他伸出了手,他被此人的手吸引了注意,发现此人的手指甲片片发紫,手上的肉枯萎皴裂。
再看此人的脸,头巾和面纱没有裹住的部位,脸上的皮肤溃烂发炎,面色极差,显然是病入膏肓。
其实,在常人眼中,瘦乘客的外貌完全正常,毫无病态可言;但孙必振是以观炁法术查看万物,对方的易容术、障眼法根本瞒不住他,因此窥探到了伪装下的真实容貌。
孙必振心头一紧,联想到此人瘦而身负怪力,面有病色,又带着一个格外重的神秘大包,顿时猜到了此人的真实身份:坏了,这人铁定是黄金教的信徒!
万幸孙必振只是搭手帮对方托了下包,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对方也不认识自己,怀着“此地不宜久留”的念头,孙必振握住对方的手,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用力摇了摇。
这人的手又湿又凉,孙必振真担心被传染上什么疾病,但他只能装作不介意的样子。
握完手,瘦乘客友好地拍了拍孙必振的胳膊,道谢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他还挺客气,看来没发觉我也是密教信徒。”
孙必振松了口气,端起杯面往前走,本以为万事顺利,只消回去告诉张莲旭等人黄金教上了车,再商议对策,就算当真要动手,以多打少总比单挑来得痛快。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孙必振走到这节车厢中间时,前方的洗手间突然传来冲水声音。
孙必振心头一紧,听见洗手间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男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这人脸上没有裹面纱,只围了一圈头巾,表情舒爽,显然是舒舒服服上了次厕所。
这人迎面朝孙必振走来,孙必振看了他一眼,慌忙低下了头。
“坏了坏了坏了,早知道该戴个面纱的!”
男人隔着孙必振,用一口流利的申文朝方才那个瘦乘客招呼道:
“嘿,我本担心伊朗的车会很落后,如此看来,和申国的车没什么两样,设施都是完好的。”
和男人擦肩而过时,孙必振的心脏砰砰直跳。
方才看到那瘦乘客的眼睛时,孙必振就觉得对方似曾相识,眼下这名从厕所里出来的乘客没有裹脸,孙必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孙必振等人一起除掉鎏金司的黄金教门徒,米家五兄弟仅存的两兄弟:米苋和米菔。
孙必振身前迎面走来的乃是三哥米苋,他身后的则是五弟米菔。
米苋朝米菔招手,一脸的轻松,孙必振却紧张至极,低着头,生怕对方认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