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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也是你的父母？”霍邱文转过头，惨败的灯光下，脸比粉刷后的墙壁还白，居然露出一个笑容，上扬的语调似乎在嘲讽霍启越，“妈妈被推进去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呢。”
“启越…启越地叫唤，很挂念你呢。”霍邱文模仿着霍母的声音，垂垂老矣的机体腐烂模样被效仿的惟妙惟肖，像一种恶毒的嘲弄，
“够了。”霍启越叫停，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氛围，“我会进去的，不要再说了。”
江远色短暂地将目光投注在霍启越身上，即使很努力地调整呼吸，急促的胸膛起伏仍然暴露了他深受对方言语烦扰的事实，这让他落入下风，如同一只被围剿到绝境的困兽，
另一个人的脸庞逆着光，看不分明，像在笑，“那我先走了。”离开的无声无息，似乎瞥过一眼江远色，
空荡荡的医院长廊又恢复安静，霍启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了。”护士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病人醒了。”
停留在原地的男人动了起来，往里面走，滴滴滴的仪器声在静谧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启越，”深深的法令纹在皱巴巴的嘴唇张开时加重，霍母看起来并不好，靠近霍启越的手费力地抬起，似乎想要触碰对方，她看起来像寻常人家的母亲，“你来了。”
“嗯。”霍启越没说话，一脉相承的深邃眼窝在霍母身上，凹地吓人，他试着说些什么，
霍母的眼睛亮了点，霍启越的嘴唇啜蠕两下，又归于沉默，霍母也不说话了，
“孩子，走吧。”在良久的沉默中，两人的心都凉下来，
霍启越没得到这么多年亏待的道歉，
烈火烹油，扭曲的灵魂灼烧出痛苦的哀嚎，
沉默片刻，“我先走了，你们注意身体。”转身离开，
一直没说话的霍父在身后伸出长长的手，似乎想要挽留，又重重跌落在床铺上，头发花白，眼睛浑浊，像了无生气的鬼，吊着的最后一口气散出去，
他们的眼神流露出些微的恐慌，看着儿子越走越远，在摸索中抓握住对方的手，挣扎又轻了，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启越，别回来了。”
两只手十指相扣，苍老可怖，如同他们迅速衰竭的生命，
“别让怪物寄生你。”
“走吧，千万别回来。”
“过往云烟，往事随风。是我们对不起你。”
离去的霍启越没有看见，
“我做对了吗？”一出病房，背脊挺得笔直的人立马松懈下来，他困倦地捏捏鼻尖，“他们对我并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哥哥成了我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被打压被贬低，是我一直以来的生活。”
一阵香气包围住他，是魅魔抱住了他，“不知道。”秾密的白睫似乎凝着雾气，“你也许该听一听，心里的声音。”
更像亮晶晶的雪花，在落下时最美丽。
“我不会问你。”
霍启越笑容垮了下去，
“我只会陪着你。”
他又笑的很高兴，紧紧搂抱着江远色，
陪着你至死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