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回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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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响灯光薄，宵寒药气浓。”

寒梅筛下月影，缕缕清光撒在沈静姝的衣裙上，凄凄的夜空中高悬着一抹残月。她手执一本书册，“啊！！这个时代有李贺啊！！我的亲娘！！怎么才能拿到我推的亲签啊……”

“哎哟我的姑娘啊，今夜虽说未落雪，这外头也凉得紧，快别坐在院子里了。”刚迈进院子里的崔妈妈就看见少女坐在秋千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册，美得像一幅画。

沈静姝的破防在看到崔妈妈手中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后停止了。

沈静姝随即放下了手中的书册，从秋千上下来小步跑向崔氏，“崔妈妈，这就是暮羽斋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啊！之前听姐姐提起过，我还没吃过呢！”

“姑娘，当心些，都快要及笄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啊，这可是大娘子特意着人去铺子里买的，就知道姑娘会喜欢。”崔妈妈看着眼前天真灵动的静姝，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进屋里吃吧，姑娘也真是的，这大冷天的还坐在秋千上，知道您喜欢那一树梅花，折几枝来插在瓶里摆在桌上也好啊……”

沈静姝接过了崔妈妈手中的食盒子，迫不及待地进了里屋。

“姑娘，慢着点。”崔氏在后面跟了进去。

坐在桌子前的静姝一手拿着帕子托着手上的糕点，恐点心渣子落到了衣裙上，同时，洛秋也捧着个砚台进来了，“姑娘，你要的砚台我去给你寻来了，二哥儿知道……”

“先别管砚台了，洛秋你也来尝尝这桂花糖蒸栗粉糕吧，可好吃了，与平日里吃的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同，快来尝尝，崔妈妈也来尝尝……”

“洛秋一块我一块，我一块崔妈妈一块，我一块，我一块……”

崔妈妈尝了一块，便说有些太甜了，“到底年纪大了，吃不得太过甜腻的，姑娘也少吃些，明日是大姑娘回府的日子，姑娘可别又睡过了……”

次日。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杨花，片片鹅毛。”

大雪自腊八起便一连下了好几天，原本停了几日，今日清晨却又下起雪来了，站在外头侍候的丫头们不时将手伸到唇边呵着。

沈府一如往常般宁静，各处忙碌的丫头媳妇们的裙摆轻摇，时而头上的钗环相击发出小声的响动，厮儿进进出出的忙活，再着急也只敢快步地走，不敢随意跑起来，恐冲撞了院里的主子姑娘。

沈家虽是先皇在时才到了汴京，却也是清贵世家，沈老夫人掌家时对下人要求出了名的严，后来江氏执掌中馈，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而沈家素有清名，每年还是有无数的人盼着沈家收人，比起那些腌臜事不知凡几的高门大户，沈家只是规矩严一些实在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沈家的下人可是有机会识字的，待遇也比旁的府邸要好些，主子们大都体恤下人，犯了错领了罚也就无妨了，从未出过有下人被打死的事。

洛秋才刚去领了这个月的份例，端着托盘进了屋内便暖和了，头上肩上的碎雪此时在温暖的房间中一融化，倒比方才更冷了许多。

屋里点着淡淡的熏香，透过紫竹屏风，能看到屏风内几道若隐若现的影子，内室极大，中间是三进的拨步床，两侧有帘子遮着的是供沈静姝弹琴看书之地。看到洛秋进来时，两个打帘子的丫头低声冲她行了个礼。绕过屏风，只见两个丫头手上捧着装了各类首饰的盘子站在两侧，洛秋净了手，便拿篦子替沈静姝梳了一个小盘髻，戴上宝蓝点翠珠钗，又从右侧插上鎏金点翠步摇。

丫头早已服侍沈静姝穿了衣裳，此刻的沈静姝身穿玉色折枝堆花襦裙，外罩青缎掐花对襟外裳，眉若远山，口若含丹，指如削葱根，腰若流纨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顾而倾城，再顾而倾国。

沈静姝起身，洛华一面小心翼翼的替她将披上银鹤羽大氅，一面替她将大氅上的缎带系好。

“姑娘，你真好看，像画里的仙女儿！！”

寂静的屋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洛秋转头看向年级最小的洛枳，洛华一听见这动静就皱了眉，“洛枳，姑娘看你年纪小疼你，又刚送来了昭华院，可咱们做下人的……”

“不妨事，该去给祖母请安了，可别误了时辰。”沈静姝笑着点了点洛枳的额头，“今日便放过你……”

沈静姝接过洛书递过来的手炉便转身出了门，洛华和几个丫头留在院里，洛秋在她身侧为她撑着伞，洛书跟在二人身后，主仆三人顶着风雪前往寿宁斋。

其实，中秋那日静娴就想回来的，不巧的是她婆婆——永昌伯爵府的谢大娘子病倒了，做儿媳的不好紧着走娘家，便一拖拖到了今天。

一路匆匆，不过一炷香的时辰便到了寿宁斋，但见珠帘绣幕，雕梁画栋，说不尽那雕栏玉砌珍珠帘，雪照蝉纱玉作窗；更见奇葩馥郁，异草芬芳，真好个所在。三人过了檀木雕福禄寿挂屏便看见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在老太太怀里耸动着肩膀，老太太轻轻抚着女子的背，祖孙俩约有五六年未见，一见面静娴就扑在老太太怀里掩面痛哭，江氏也以帕拭泪，只在静娴看向她时颤声说，“娴儿瘦了……”

静妤站在一旁跟一个四五岁的女孩逗着说话。

屋内众人听到挑帘子的丫头传道，“三姑娘来了。”屋里众人抬头过来看，静娴脸上泪痕犹未干，便站起来笑道：“小姝儿，快，过来姐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