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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结束后，林婉婉和简深带着儿子简睿回了昌平，继续他们原本的生活，日子看似一如往常，日复一日地流淌，但总有些变化在不经意间发生。
简睿一天天长大，林婉婉思量再三，这样每天带着他去小学里上班不合适，是时候让他适应托儿所的集体生活了，孩子终究要融入集体，多和小朋友接触，学会在群体中相处。
按理说，简睿乖巧懂事，在外头面对外人的时候也是个讨喜的孩子，可真要把他送进托儿所，林婉婉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最让她担心的是，简睿实在是聪明得有些过分了。
他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太多，明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却已经开始用大人的眼光去看待世界。
有时候看着其他小朋友玩得满身泥巴，他会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眸子里带着点不解和漠然，好像在琢磨这些孩子为什么会对泥巴那么感兴趣。
门丽柔总说，简睿和小时候的简深一模一样，聪明得不像话，连脾气秉性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简深小时候，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门丽柔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絮絮叨叨地说，“别的小孩玩闹，他就站在旁边看，回家拿小本子记，记得密密麻麻的，咱们大人看了都头疼。你爸总担心他长大了会变成个闷葫芦，谁知道遇上你了这性子好像就变了，年纪越大反倒越爱说了。”
林婉婉心里也清楚，她刚认识简深的时候简深确实是那样，看着古板无趣的一个人，甚至说得上是沉闷。
可简睿和他爸爸还是不太一样——也许是家里就他一个孩子，他从小和妈妈更亲近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简睿不仅继承了简深的智商，长相随她，性格也更细腻。
所以，他不会像小时候的简深那样，对世界漠不关心，相反，他很想融入，却又发觉自己和身边的小朋友格格不入。
林婉婉有时候会想，简睿现在还小，家里有爸爸妈妈陪着，他可以撒娇，可以依赖，可以问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简深也能耐着性子给他解答。
可等他长大了呢？他总要学会融入集体，学会和这个世界相处，而不是独自一人站在一旁看着别人玩闹。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狠下心，和儿子好好谈一谈去托儿所的事情。
这一天的下午，院子里晒满了太阳，地上的光影斑驳，风吹过窗前的竹帘，带进一丝淡淡的热意。
林婉婉把简睿抱上小木凳，让他坐得端端正正。
小家伙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谈的事情，规规矩矩地把两只小肉手摆在膝盖上，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林婉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乐乐，妈妈想和你说件事，咱们要去上托儿所了。”
简睿歪着脑袋想了想，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托儿所里有老师吗？”
林婉婉点点头：“当然有啊。”
她本来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可简睿的眼睛忽然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是不是和学校一样？”他兴奋地问道，“有老师讲课，还有书可以看？”
林婉婉顿时愣了一下。
她突然反应过来儿子是在期待什么了，简睿从小跟着她去昌平小学工作，他对“学校”这个概念很熟悉，甚至有些憧憬，他喜欢学校，喜欢那些和他聊天的老师，喜欢听他们讲大人们才知道的事情。
可托儿所不是妈妈工作的地方，不会有她的同事对简睿特殊照顾，有耐心的回答他陪他看书。
她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托儿所里都是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大部分小朋友可能还不会熟练地数数，不会认字，也许还不会自己上厕所……”
她说得有些心虚，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为了打破儿子的幻想，她只能狠下心补充道：“而且，托儿所的老师很辛苦，她们要照顾一个班那么多小朋友，不能像小学里那样，有空的老师会回答你的问题，给你看那么多的书。”
话音刚落，简睿就皱起了小小的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妈妈，那送我去托儿所做什么呢？”
他的问题问得太过直接，以至于林婉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当然知道托儿所的意义，可在这个聪慧的小家伙看来，那里既没有让他感兴趣的书，也没有可以聊天的大人，更没有能解答他疑问的老师，那他去托儿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林婉婉叹了口气，蹲下身，把他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耐心地说道：“妈妈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喜欢学习很多知识，可你现在还小，可以尝试着和同龄的小朋友相处，学会和别人相处交流的能力，以后，你会慢慢长大，也许你会碰到和你一样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许你会碰到你喜欢的女孩，而不是只和爸爸妈妈待在一起，我们不能一辈子都陪着你。”
简睿还是不太理解，歪着头看着她，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就像爸爸和你在一起那样吗，你是爸爸最好的朋友？”
林婉婉被这句话噎住了。
她忍不住笑，轻柔地揉了揉儿子软软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耐心和宠溺：“是啊，爸爸和妈妈是最亲密的家人，也是彼此最好的朋友。但宝贝，人生不仅仅只有爸爸妈妈还有其他家人，我们希望你能遇见更多值得信赖、值得珍惜的人，拥有自己的朋友，体验不同的相处方式。即使有一天你发现，真正懂你的人很少，也没关系，因为重要的不是朋友的数量，而是你能自由地选择陪伴谁，而不是因为孤单才不得不依赖谁。”
简睿低着头，好像还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理解没有，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看着林婉婉，问道：“那如果我去了托儿所，交不到朋友怎么办？”
林婉婉轻轻叹了口气，将他抱进怀里，语气温柔而坚定：“没关系，交不到朋友并不是坏事，人生的路很长，重要的不是一定要融入谁，而是你有选择的自由。爸爸妈妈只是希望，你能看见更广阔的世界，尝试不同的可能，无论你最终选择什么，都不是因为别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