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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玉昨夜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三点才勉强入睡。
醒来时，闹钟已响过数轮，她难得地错过了平日准时的早操行程，匆匆洗漱后赶到水利局，整个人都有些怠倦。
坐在办公桌前，她翻看桌上那摞又厚又杂的资料。
某流域雨量观测汇总、某河道疏浚招标进度……
种种事务让她头昏脑涨。
姜明玉翻开抽屉，取出陈深填写的履历。
那上面写着他的姓名、联系方式，还有简单的经历——“经营过渔场”、“对水产、水质处理有较深入了解”等。
再看写字的笔迹，隽秀沉稳，不像市面上那些装腔作势的文科男。
“倒也怪不得他愿接受这份并不高薪的外包工作，也许确实有一腔热忱？”
怔怔地盯着陈深的名字，觉得自己做这份工作这么久，也少见有人放下身段来水利局做基层监测——
这可是编外，没有体制福利，耗时耗力。
才发着呆，忽然手机震动。
她忙拿起来一看，是局里某个科员给她发的微信：
「姜主任，陈深今天到啦，已经在大厅登记。要不要现在就开始办理入职手续？」
姜明玉精神一振，赶忙回：
「好，你让他先办安保和人事那边的程序，然后通知我一声。」
对方微信又提示：
「明白！看来姜主任很关心啊，哈哈。」
她懒得回应科员打趣，只回了个简短「好的」。
刚关掉手机，却神不守舍地发着微信给另一个同事：
「小李，我这边让陈深直接入职，你抓紧给他开资料账号。对，你就别管什么流程了，尽快搞定。」
对方回了个OK的表情，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姜主任今天怎么那么“猴急”？
鉴于昨日开车熟悉了路程，加之离家并不远，陈深今日是步行走来的，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资料袋，看上去并不起眼。
这里是水利局所在的大院，一栋老旧的六层办公楼立在正中，正门招牌略显褪色，几株没精打采的树在院子里东倒西歪地长着。
让陈深意外的是，这处公务单位比想象中更陈旧些，铁门、灰墙、破水泥地，倒像是十几年前的老机关模样。
“您好，我是来报道的，之前和姜主任约好的。”他礼貌地对着门卫室那位大叔道。
门卫半昏半醒地抬起头，看了看陈深：“你是外包监测员？”
陈深点头：“对，叫陈深。”
门卫拿起一张临时名单查了查，说：“行，你进去左拐二楼大厅先登记下吧。”
陈深道了声谢，沿着老式楼梯走上去。
每走几级台阶都能闻到淡淡的潮湿和霉味，墙上涂着斑驳的白漆，角落贴满一些市政宣传海报。
一路二楼大厅里，摆着几张破沙发和几盆半死的绿植。
一个显得年轻的女孩正坐在前台位置刷手机。
见到有人过来，才懒懒地扬起头：“你就是陈深吧？”
女孩翻看一本登记册，随口道：“我姓顾，你先填这个表，再去找人事的李姐签个外包协议。我们领导姜主任吩咐过了，说给你加快流程。”
她语带揶揄：“你还蛮走运的，主任亲自要人。”
陈深笑而不答。
看顾姓女孩将表单递给他，陈深认真填写：姓名、身份证号、居住地址。
他在魔都的那间老破出租屋也如实写下。
填完后交给女孩，她看看表上家庭住址还带着“XX巷”的字样，心里疑惑却没多说，只让他去隔壁办公室找李姐签协议。
“莫非真有人在背后推我？”陈深腹诽。
毕竟这几个月水利局招不到外包监测员，如今他一来就有人催着办手续，未免太顺畅。
走进隔壁人事办公室，一位中年妇女看到陈深的资料，抬眼笑了笑：“签吧，先按试用期算，具体等领导指示。”
陈深看了看合同条款，工资说高不高、说低不算太低，大约月薪六七千，外加一些差旅补贴。
相对如今的财力，这点薪水毫无吸引力，但陈深并不在乎，还是认认真真把名字签上。
“干点正事，也算对得起自己一身本事。”
办完手续后，陈深穿过走廊正要回楼下，迎面走来的便是一个胖胖的大叔。
“唉，你就是新来的监测员吧？我叫老高，干了十几年啦！听说你对渔业、水域很熟啊？那正好，我这儿有条水域要急着检测，跟我走走？”
老高满脸热情，胖圆脸上堆着笑，能看出来“老好人”。
陈深初来乍到，有个人能领着也挺好，就点头应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