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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像辛穆那样直接掀桌。
恨自己没料到人会贪婪到这个地步。
想不到这女人会如此贪婪地蚕食剧本。
更恨投资方背后的王江桥，像吸血鬼般掐住了他的咽喉。
其实早该想到的，圈内的人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那些烂人就能做出，突破你想象底线的恶事。
陈明诚懊悔不已地吼道：
“要是早知道赵亦萱进来后，会不讲道理的直接掀桌子，当初就该拼尽全力抗住压力……”
说到此处，他声音忽然哽住，也知道自己是白日做梦。
在王江桥的心肝宝贝，盯上他的女主角后，结局便已注定，只有一个赵亦萱进来这一个可能。
想起半年前那场硝烟弥漫的会议——投资者林总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皮笑肉不笑地威胁：
“陈导，要是女主角的位置换不掉，不仅后续的三百万投资飞了，前期的投入我们也会……”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废话，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把这事告诉他的人是一把手，不是什么特助之类的话小喽啰。
陈明诚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时他为了项目资金，为了不得罪王江桥妥协，如今却像吞了黄连，苦在心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默然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导演的肩膀，温言劝慰道：
“诚哥，现在发火无异于火上浇油，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您看，刚刚投资方的李助理还来探了进度，他那双眼睛分明是盯着咱们的，怕是赵亦萱一闹，那边立刻就会收到消息。
当下最为紧要的，是想法子将赵亦萱请下来开工。
泰澜国不比国内，拍摄场地我们只租了一个月，要是延期，这边怕是不会像国内那么好沟通。”
李默然劝他的话，陈明诚不是不明白，可赵亦萱都要在他头上拉屎了。
他根本做不到，继续维持平常心。
他盯着地上的剧本碎片，恍惚间仿佛看见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在分崩离析——若今天搞不定这女人，资金链断裂不说。
明天的热搜就会是“某导演因用资方塞人导致项目烂尾”，以后还有哪个投资方敢把钱交到他手里？
可要是低头妥协，这电影就成了资本的傀儡，他导演尊严将被践踏成泥。
他像被架在火堆上的蚂蚁，进退皆是灼痛。
陈明诚喉头滚动，正要开口，手机骤然震动，屏幕上的“李总特助”四个字如一把尖刀刺入眼帘。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陈导，听说亦萱对剧本不太满意？您可要尽快解决，我们林总最不喜欢项目拖进度，要是耽误了时间，那……”
电话戛然而止，陈明诚的手颤抖着垂下，剧本“啪”地掉在地上。
他明白，若再不能让赵亦萱配合，资金链断裂不说，自己的导演生涯，刚刚开始就有可能被这次妥协断送。
此刻，怒火与恐惧在胸腔里撕扯，他却不得不咽下所有情绪，强装镇定，思索破局之法。
李默然望着在自己面前一向心有沟壑的大哥，一瞬间有些扭曲的面容，暗自叹了口气。
虽然他才入行不久，可他也深知这行里的潜规则。
赵亦萱的跋扈不过是资本游戏的棋子，而陈明诚此刻的痛苦，何尝不是他们这些“被裹挟者”的缩影？
他在劝慰，实则也在盘算——若他到了诚哥这一步，他会怎么做，会怎么破局，怎么做才是当下最符合他的利益，同时又不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亦或者是，当下的情况做不到两者兼顾，在舍弃一方的同时，如何做到让被舍弃的那一方，造成的恶果最小。
这同时也给他敲响了一个警钟，做任何妥协之前，一定要考虑好，妥协后，带来的最恶的那个恶果，自己是否能承受。
和之后最恶的恶果比起来，是不是不妥协反而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方案。
李默然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怪过诚哥，为什么没有坚持和投资方硬杠，为什么要把姜明月换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