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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千树走出公寓大门，抬头瞄了一眼八楼。
那里一片黑暗，却给人一种心脏微颤的安心感，仿佛空气都在那片温柔的寂静里安然入睡。
他拽了拽兜帽，又捏了捏口罩上的塑形条，将十指缠满透明胶带的双手揣进连帽衫的兜里，转身走向另一个世界。
世界仿佛被褪去了华丽的外衣，古旧的街道与建筑散发出名为荒败的味道，在月色下静静老去。
灰色野猫歪着头盯着他低头前行的脚步，又在身后喵呜喵呜的提醒下转身没入黑黝黝的巷子。
风吹着泛黄的宣传单飞到脚下，旧区重建的规划与激奋人心宣传语仿佛在讽刺如今仍旧老旧的街道一般在他脚下笑着。
一脚踏过不知道是被哪个小孩子从家里翻出来的宣传单，林千树在上次遇到栗花落蝶的双层建筑前的邮箱停下脚步。
他不是在怀念偶遇的爱吃甜点的女人，而是忽然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小。
从风间美子口中得知的——那个误饮了饮料而死的高血钾症病患的家，原来就在这里。
“您也知道，他们……”
妇人站在门口曾向栗花落蝶未说完的话又在耳边变得清晰。
他们，到底指的是谁呢？
柳生家？
还是柳生家的簇拥呢？
可这里，到底有什么是柳生家图谋的呢？
暂时思考不出答案，林千树继续往前。
昏暗中，笼罩在淡黄色暖光中的便利店逐渐近了。
林千树走进店，本就苍老的中年男人因为全白的头发和脸上深邃的皱纹而更显老态。
“客人，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
即便刚死了儿子，男人还是要为了生计而努力挤出笑容。
“我需要一卷缝纫线。”林千树说。
“客人对线的种类有什么要求吗？”
“越坚韧越好，因为不想缝好的衣服再破了。”
听到林千树这么说，男人表情动容，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还是别的什么。他轻声说：“请稍等片刻。”
林千树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男人将一卷尼龙线放在林千树面前。
“这些够吗？”
林千树一边拆开尼龙线上的塑料包装，一边说：“够了，足够好几个人用了。”
“那就……”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除了足够买两卷线的零钱和被顾客拆下的塑料包装袋外，什么也没有。
顾客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想到刚刚遇到的人可能是鬼怪，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在眼前的零钱又让他回到现实世界。
鬼怪买东西，应该不会付钱吧……
走出便利店，林千树沿着记忆，找到了此前回家时路过的电话亭。
投入硬币，林千树拨通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挂断了。
林千树很有耐心地继续拨打。
连续四次，对方终于接了。
“喂！你这家伙，这么晚打电话来，想死吗？！”
一道与其说骂，不如说是有人拿着扩音器在耳边吼叫更适合的粗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震得电话亭仿佛都在颤抖。
林千树早有预料地将话筒拿远了。
等到回声渐消，他轻声道：“你的表姐上周来你家做客，你也不想让她知道你偷看她……”
“对不起！是我刚刚太大声了！请原谅我！”
藤川秀的声音比刚刚还要高了。
林千树掏了掏有些发懵的耳朵，叹了口气。
“声音小点，我听着头疼。”
“哦。抱，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