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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盛华把A4纸打横，提笔就画。</P>
年轻的女老师本来想提醒叶盛华用小学生的图画簿来画，但看到叶盛华拿笔的姿势之后，这句本该说出口的话在嘴里打了个弯又收了回去。</P>
因为她意识到，这个孩子可能学过画画。</P>
叶盛华用的是上握式握笔，除了画画，一般没人会这么拿笔。</P>
一年级的小孩正处于学写字的阶段，握笔方式五花八门，但无论怎样，画画时的握笔一定与写字时握笔一致，上握式握笔很难写出什么好字来，小孩子基本上想不到还可以这么拿笔。</P>
起稿打形，上手就是一堆横横竖竖的线条，不太规整，但没过一会儿就可以看出，那是一片高低错落的建筑群。</P>
建筑集中在画面的中央和右上方，左下方留白。</P>
美术老师推测，留白的地方应该是一条路。</P>
叶盛华换了写字时的三角式握笔，画出建筑屋顶上排列有致的瓦片，又几笔画出上翘的屋檐。那是江南民居的特征。</P>
老师这才意识到，左下方的留白不是路，而是一条河。</P>
果然，不一会儿，画面偏左的位置，一座小桥被勾勒出来，桥上还有几个人影。画得并不是很仔细，甚至可以说有点模糊，但却十分传神，一眼就能看出几个行人抱头躲雨的紧张与滑稽。</P>
铅笔与纸张摩擦，叶盛华在左下方的留白处画出一圈一圈相互干扰的水波纹，虽然没有画出雨，但雨滴打在水面上产生的波纹画得一丝不苟。</P>
叶盛华放下铅笔，又打了个哈欠，把A4纸递给美术老师。</P>
“这回行了吗？”</P>
年轻的女老师接过，有些发愣。</P>
这幅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没有画任何一滴雨水，但每一个元素都在说明这是一幅雨景图。</P>
小河蜿蜒，看不见雨水，却能看到被雨水打出的波纹。距离越远，水波纹越模糊，最后只剩一片水光。</P>
距离比较远的地方，一座小桥朦朦胧胧的，好像被雨水模糊了视线；桥上的人影也行色匆匆，那副模样一看就是抱着头在躲雨。</P>
河边的建筑画得十分随意，但廊檐上汇聚的一条条小水流却画得非常认真，连闪烁的光都能看出来。</P>
这名年轻的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P>
这幅画她当然可以画出来，而且可以画得比叶盛华这幅好很多，但她自问自己一年级的时候是想不出这样巧妙的点子的。显然是费了一番心思，不然小孩子根本想不到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现雨水。</P>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幅画又显得如此之随意。</P>
这幅画在外行人看来很专业，但在内行人看来却十分业余。</P>
整体来看，这幅画的构思别出心裁；从廊檐上逼真的水珠上也能看出，作画的人有一定的绘画功底。</P>
但是，绘画者显然懒癌十分严重，作画的时候过于随意，用出色的画技和奇妙的构思画了一幅素描不像素描速写不像速写的东西。</P>
与其说这是一幅绘画作品，倒不如说这是正式作画前打的腹稿，充其量算个半成品。</P>
如果画这幅画的人是个专业学美术的，这东西一出，肯定要被骂个昏天黑地。</P>
但关键在于，叶盛华才刚上一年级，还有无限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