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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务主任的钢笔尖在调任通知单上洇开墨点时，林夏正对着更衣镜调整衬衫第三颗纽扣。秋日晨光穿过教师公寓的百叶窗，在她锁骨处投下细密的阴影。
“高二七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玻璃器皿。
“林老师年轻有为嘛。“主任的笑纹里藏着秘而不宣的意味。教师休息室的咖啡机发出沉闷的轰鸣，盖住了角落里压抑的嗤笑。
穿过连廊时十厘米细高跟陷进地砖缝隙，林夏扶着墙稳住身形。晨露未晞的紫藤架下飘来零星对话：“......空降兵......后台硬......“她将教案抵在胸前，指甲在活页夹上掐出月牙白痕。
推开门板的刹那，粉笔头擦着耳际掠过。教室后方传来口哨声，穿铆钉皮衣的女生翘着腿坐在课桌上，手机屏幕映亮她烟熏妆下的稚气——是那个让三任班主任辞职的苏小雨。
“同学们好，我是......“
“老师你香水味太浓了。“角落传来男声，引起一阵哄笑。林夏瞥见窗边低头画素描的男生，碎发遮住眉眼，画纸上却是她方才险些跌倒的狼狈姿态。
午休铃声响起时，她的后背已经汗湿。教师食堂里，教龄二十年的李雯端着餐盘施施然落座：“小林老师今天没去小灶？“不锈钢勺刮擦瓷盘的声响中，邻座几个老师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夏舀起一勺冬瓜汤，热气氤氲中想起三天前的深夜。校长办公室的台灯在提案书上投下光斑，她攥着那份《多媒体情境教学实践方案》，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挂钟秒针共振。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校长摘下老花镜，“但七班的情况特殊......“
此刻她望着汤碗里漂浮的虾米，舌尖品出不一样的咸涩。更衣箱里静静躺着苏小雨的档案：父母离异，监护权官司打了两年，最近半年进出派出所三次。
艺术楼顶层的天台门吱呀作响时，林夏正攥着被撕碎的月考卷。风掀起她及膝的裙摆，露出早上被鞋跟磨破的脚踝。她望着远处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忽然听见铅笔在速写本上摩擦的沙沙声。
转身时正对上陈墨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少年迅速合上画本，但惊鸿一瞥间她看见满纸都是不同角度的自己——讲课时的侧影，弯腰捡粉笔的曲线，甚至锁骨处被纽扣压出的红痕。
“老师不该出现在学生的画里？“她走近半步，嗅到松节油混着柑橘调男香。
陈墨后退时碰翻了颜料箱，钴蓝色在水泥地上漫开诡异的图腾。他弯腰的瞬间，林夏看见他后颈处未愈的抓痕，像某种困兽挣扎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