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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不接她的话，续道：“破开结界之后，你们八位都可脱身，但，这样只能将结界撕开一个裂口，要想彻底破坏两界封印，我仍需作为阵眼支撑九转洄光阵，直至阵法完成，届时，我将使用驭念之术持续破界。阵成之后，九转洄光阵无需有人支撑也能持续破坏两界封印。在完成之前，作为阵眼的我不能移动、不能说话、更无法战斗。”
他若无其事的态度仿佛在聊着今天天气真好，“那时的我，即使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也能轻易把我杀死。”
停了停，明昭眨了眨眼：“我打算只让你一人守护在我身侧，其他所有人都去前线和仙门战斗。”
看着仍是漠然无波的雪颜，他叹息：“容儿，我能把我的性命交托在你手上吗？”
“陛下就这么信任我？”东方九容诧异，“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让明川行共同守护？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篡夺你的帝位吗？”
“你会吗？”明昭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怎知我不会？明昭，别人不知道便罢，可我到底会不会，你心知肚明。”东方九容讥讽。
“我相信你。”明昭伸手轻捧起她的一缕秀发，“你一定会保护好我，不会让我死的。”
她眯了眯眼，打掉了明昭的手，明昭也不着恼，自然地把手收回。
她抿了抿唇：“明昭，你明明知道，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我不会因此而感动，也不会因此而慷慨悲歌地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只会为我自己的利益而战斗。”
“你和以前相比，真的完全不同了呢，皇后。”明昭语气忽转低沉，有一丝摸不清的感伤。
嗤笑一声，东方九容阴阳怪气，“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期待的吗？我会变成现在这样，也算拜你一手所赐。你要求我对你忠心耿耿，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是啊，这理应是我一直以来期待的。”明昭垂下眼睑，半晌方才抬眼：“容儿，这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保护我，就是保护你自己的利益。如果我死了，你想要的东西也都得落空了。”
“哼。”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么，我就当你答应了。”明昭宽和地笑言。
“明昭，先说好，我保护你的前提是在不危及我性命的前提下，若是有危及到我性命的情况出现，我会立刻离开。”
东方九容双手抱胸，神情冷漠，“我和你是因利而聚，无论是订立婚约、还是交换本源，都只不过是为了利益。而且，你之前反复算计我的仇，我还记着。我不会为你死战到底白白送命。那些利益终究比不过我的性命。你要是把性命交到我手上，就做好随时陨落的准备吧，毕竟，你要是死了，我就可以理所应当坐上你的帝位，成为新皇。”
她歪头一笑，眼里野心勃勃：“我该期待你早点死才是，皇帝陛下。”
“呵，我的皇后，说这般绝情的话，还真是让我这个做夫君的伤心。”明昭长长叹了口气：“放心好了，答应过给你的，我不会反悔。一统三界后，我会任由你选一界为帝统治，与我共分天下。”
“说得轻巧，一山不容二虎，你苦心筹谋几千年，真能甘心和我共分三界，还能允我称帝？”东方九容冷笑：“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说不定到时你就把我杀了，就像对水萧然那样。我提醒你一句，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别忘了，要是没有我帮你，你的魔界早就被水萧然的四国联盟弄得四分五裂了，还能轮到你统一八国？”
“若是别人，我自然不愿，可若与我共分天下的人是你……我情愿拱手相让。”明昭低沉的声音里糅杂着复杂的情绪，“皇后，若是想要统一三界，我的力量必不可少，所以……”
“为了你自己的愿望，守护我吧，我的……皇后。”
*
嘁。
回忆结束，她环视着周围这一圈恨不得把她五马分尸的这群人，有些踌躇，战争当前，她不能露怯，可，她真的要为明昭和这些人拼命？
她当时是故意骗司凌夜那死变态的，她根本就没向明昭许下什么誓言——明昭那混蛋和他半斤八两，她疯了才会立誓拼死守护明昭。
她只不过是猜测他可能会因此而破防，故意借此来刺激他，不出所料，一句简单的话就让他失控，不得不说，这攻心之计可比单纯的武力要更好用，也更简单。好用到让她击节赞叹，同时又对以前的自己恨铁不成钢，她以前哪来这么高的道德水准，有这么好用的方法都不用，老是傻乎乎地自己承担干什么？
解决一个又来一堆，她腹诽完，开始思索破局之法。眼下这群人里，其他人都不足为惧，最主要的就是两个人，一是六阶的苍宁，二是修冥。
苍宁是修为最强没错，但对她而言，最棘手的是五阶的修冥。修冥仙魔双修，驭金之术又和她的驭念之术同出本源，一样能干涉她的念力。
最重要的是，修冥对她的一招一式极其了解，又能用修罗诅咒来提高自身能力，若是修冥使用修罗诅咒缠住她，她就无法通过速度和出其不意的剑招让其他人迅速失去战斗力，着实是个麻烦至极的对手。
算了算时间，眼珠一转，她心中已有计较。
她突然转头望向修冥，似幽怨似委屈：“修冥，你真要帮着他们一起杀了我吗？”
修冥心中仿佛被重重击了一拳，不由后退两步：“我……我……”
“修冥，你可知此前你对我的背叛，累我受尽了难以想象的屈辱，甚至为之双目失明，几度重伤将死？”
她毫不避讳地在诸位仙门诸位宗主之前自揭疮疤，凤目含怨，“若非如此，我怎会选择明昭。修冥，我为了你的一个嘱托赴汤蹈火，连东方都抛诸脑后，可你却给我下毒，害我灵力全失、落入仇敌之手，惨遭非人折磨。是你先背叛了我们的情谊，现在，你还要帮着他们来杀了我？”
修冥瞳孔收缩，脸色一变再变：“你说什么？！原来你之前并非自行回了魔界，而是……而是……是谁，究竟是谁，竟然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
“就是你们仙门中这些道貌岸然的‘仙尊’啊。”东方九容似笑非笑，“别人不了解便罢，你最是清楚不过——我这千年来救了多少仙门中人和普通凡人？为了救下素昧平生的修仙者，我和楚云启数度公开交恶，甚至还惹得明昭上门警告。我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得罪了楚王，得罪了明昭，我图什么？图仙门杀了我的继承人？”
“身为魔界八王，却多次相救修仙者，还有你，修冥，我明知你的身份触犯禁忌，却始终替你保守秘密。此间种种在任何一位皇帝看来，都已是背叛之举。别说在魔界，你们仙门又会如何对待搭救魔族的修仙者？但，明昭不仅未曾责罚我，更是允我后位，名为皇后，实则予我远超东方王的权势、地位、利益——”
“一边是以怨报恩的异族，一边是不计前嫌的同族，修冥，你说我该选谁？把原本摇摆不定的我彻底推到明昭那边的，正是残忍杀害我唯一继承人的玄极宗啊，我说的对吗，司大长老？”
众人都忍不住看向司明俨，司明俨脸色难看，形同默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