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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把泡面汤喝得一滴不剩时，天花板掉落的墙灰正在科比海报上晕开霉斑。手机屏幕亮起，房东的催租短信与NBA赛事推送同时弹出——库里刚完成一记绝杀，金色弧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地铁口的露天球场飘来橡胶灼烧的气息。林禹攥着哮喘喷雾徘徊在场边，直到熟悉的公鸭嗓在身后炸响：“禹哥！“
郭振东骑着二手电动车急刹，车筐里塞满矿泉水瓶。他穿着褪色的火箭队球衣，腋下夹着个脱皮的斯伯丁篮球：“来场怀旧局？“见林禹盯着他磨破的球鞋，东子咧嘴一笑：“装垃圾时刮的，不碍事。“
三个建筑工模样的男人加入战局。当东子介绍这是“涅槃战队“时，林禹注意到他们膝盖上都缠着绷带。最壮的犀牛递来功能饮料，掌心布满老茧：“东子说你是天才指挥官。“
比赛开始，林禹站在三分线外，双手持球，手肘内收，手腕微微后仰。这个姿势他曾经练习过成千上万次，但此刻却感觉无比陌生。球出手的瞬间，他感觉到手腕发力不够，球划出一道平直的弧线，重重砸在篮筐前沿。
“没事！“东子喊道，“调整一下手腕角度！“
林禹点点头，接过传球，这次他刻意加大了手腕的后仰幅度。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却在即将入网时被篮筐弹开。
防守端，林禹被对手一个简单的变向晃过。他的脚步明显跟不上意识，膝盖像是灌了铅。对手轻松上篮得分，场边响起嘘声。
东子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慢慢找感觉。记得以前你怎么教我的吗？防守时要压低重心，脚步要碎，保持平衡。“
林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下一个回合，他按照东子的提醒，屈膝弯腰，双手张开，眼睛紧盯着对手的腰部。这一次，他成功预判了对手的突破方向，一个横移挡住了去路。
终场哨响时，林禹扶着膝盖干呕。东子默默捡回滚进臭水沟的篮球，用衣角擦拭上面的污泥。“下月社区争霸赛，“他忽然开口，“冠军十万美金。“一张皱巴巴的传单塞过来，报名表上整整齐齐写着四个名字：郭振东、王犀牛、高远...还有被涂改液反复描写的「林禹」。
“我们每天五点在这训练。“东子跨上电动车，后视镜挂着的平安符在风里打转，“记得穿厚底鞋，水泥地磨脚。“
回家的路上，林禹发现传单背面有东子的字迹：「当年你说要带我们打进职业联赛，这话还作数吗？」暮色中的篮筐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他抬头望去，裂缝中渗出银蓝色液体，转瞬即逝。
清晨五点的球场还浸在墨蓝色里。林禹到场时，东子正跪在地上用粉笔画战术图，冻红的手指握着半截粉笔。“这是老高，送快递练出一身腱子肉。“他指着正在拉伸的黝黑汉子，“犀牛在工地扛水泥，别看他块头大，篮下脚步细着呢。“
训练从最基础的运球开始。东子要求每人左右手各运球200次，眼睛必须直视前方。“手腕要放松，手指要像吸盘一样控制球，“东子示范着，“重心放低，膝盖弯曲，背部挺直。“
林禹发现自己的左手运球明显生疏，球总是控制不好力度和方向。东子走过来，纠正他的姿势：“左手手腕要更灵活，用手指尖感受球的旋转。“
接下来是挡拆配合训练。东子详细讲解着战术要点：“犀牛，你挡拆时要站稳，双脚与肩同宽，重心下沉。林禹，你要贴着犀牛的身体突破，利用他的掩护摆脱防守。“
第一次配合时，林禹的时机把握不准，提前启动导致撞上了犀牛。东子叫停训练，耐心解释：“要等犀牛完全站稳，形成有效掩护后再启动。突破时要用肩膀贴着掩护人，这样防守者就追不上你。“
经过反复练习，林禹逐渐找回了感觉。他能准确判断犀牛挡拆的位置，利用掩护后的瞬间空档突破上篮。东子在旁边不断提醒：“注意观察防守人的位置，如果对方换防要及时分球给犀牛。“
投篮训练时，东子特别强调了投篮姿势的稳定性：“双脚与肩同宽，脚尖指向篮筐。接球时膝盖微屈，出手时腿部发力，手臂伸直，手腕下压。“林禹按照指导调整姿势，投篮命中率明显提升。
第七天练挡拆配合时，意外发生了。犀牛掩护时撞到老伤，膝盖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众人围上去时，林禹看见他秋裤下藏着狰狞的疤痕——像是被某种带倒刺的利器划过。
“去年在工地被钢筋划的。“犀牛抹了把冷汗，“老板说算我自己不小心。“东子突然扯开自己裤管，同样的疤痕盘踞在小腿上：“我送外卖摔的，这疤最近老是发痒。“
那天加练到深夜。当林禹完成第50次跳投时，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锈蚀的篮筐突然变成青铜色。他仿佛看见十六岁的自己正在空中舒展身体，观众席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等幻觉消散时，掌心的哮喘喷雾管浮现出楔形刻痕。
“看这个！“东子惊呼着指向地面。汗渍在水泥地上勾勒出神秘符号，与两人腿上的疤痕形状完美契合。远处传来流浪狗的呜咽，像是警告的悲鸣。
报名截止日当天，林禹在登记表签下名字。东子从怀里掏出个铁盒，里面是四枚生锈的徽章——十年前全国大赛的纪念品。“物归原主，“他把刻着「7」号的徽章别在林禹胸口，“队长。“
归途经过露天球场时，一阵怪风掀飞了宣传海报。林禹瞥见组委会名单上有个熟悉的名字：陈可风。那个曾在大学联赛恶意撞伤东子的富二代，此刻正在照片里露出毒蛇般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