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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板面尚未完全碎裂的玻璃，他看到更多太阳能板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每倒下一座，就掀起一片新的爆炸——高炮阵地的备用弹药箱被引爆，火球一个接一个升起，像地狱里突然绽放的猩红牡丹。
火焰舔舐着飞剑的尾迹，那些银亮的剑身在高温中开始发红、变软，却仍固执地向下俯冲。
燃烧的太阳能板碎片与半熔的飞剑混杂在一起，像一场裹着铁雨的流星雨。焦糊味、血腥味、金属熔化的甜腥味搅成一锅黏稠的汤，灌进韩奇·维也霜的鼻腔。
他原本以为那是幸运。
当飞剑擦着头皮掠过时，韩奇·维也霜几乎是本能地滚到了那块太阳能板的阴影里。
三米高的黑色合金板斜插在沙袋之间，像一柄折断的巨刃，却意外地为他挡下了第二波、第三波剑雨。
碎裂的玻璃碴子噼里啪啦砸在他肩头，像一场冰冷的冰雹，但总比被削掉脑袋好。
他蜷缩在板根的凹陷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落更多碎片。
“活下来了……”他喘着粗气，喉咙里满是硝烟的焦苦，却忍不住咧开嘴角。
余光里，他看见不远处一个战友被飞剑钉在炮盾上，四肢还在抽搐，血顺着炮管往下淌，像给那门高炮重新刷了一遍漆。
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被神明亲吻过的幸运儿。
下一秒，神明收回了那个吻。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那声音起初像远处的闷雷，紧接着变成近在咫尺的撕裂——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了整块太阳能板，把它当成一张锡纸对折。
韩奇·维也霜抬头时，正看到板面上无数飞剑留下的切痕突然同时绽开，裂纹像闪电般蔓延，整片合金板以慢动作的优雅向他倾倒。
雨水裂缝里漏下来，碎成千万把金色的匕首，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扭曲的金属表面：灰白的嘴唇，瞪大的眼睛，一道血痕从额头蜿蜒到下巴，像给镜子里的陌生人画了一道滑稽的小丑妆。
那倒影随着板面的倾斜而变形，最后碎成无法辨认的色块。
“操……”他最后的咒骂被淹没在轰然巨响中。
太阳能板拍下来的瞬间，世界变成了铁与火的夹心饼干。
先是肩膀传来被液压机碾过的剧痛，接着是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像一根被折断的干树枝。
他的脸被死死压在沙地上，沙粒灌进鼻孔，灌进耳朵，甚至灌进因惊骇而张开的嘴里。
鼻腔里瞬间充满铁锈、硝烟和太阳能板涂层被高温烤化的刺鼻甜味。
更可怕的是那重量还在增加。第二块、第三块燃烧的太阳能板接连倒下，像叠罗汉般压在他身上。
他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声音，像有人在体内踩碎了一包膨化食品。
肺里的空气被挤成硬币大小的一团，卡在喉咙口，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带来被玻璃碴子刮擦气管的幻觉。
他试图挪动被压住的身体，却发现右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进眼睛，世界顿时变成一片血红。
在这片血红里，他看见最后一柄飞剑——那剑身布满裂纹，剑尖却亮得刺眼——笔直地朝他的眉心坠来。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
他想起入伍那天，母亲把一枚小小的铜质护身符塞进他手心，说：“鹰潭国的太阳会保佑你。”
现在那枚护身符正贴在他的胸口，被血泡得发烫。
他想起新兵营的靶场，教官吼着“三点一线”时喷出的唾沫星子。想起第一次摸到高炮扳机时，指尖那种冰凉的震颤。
飞剑的尖啸越来越近，像一根烧红的铁丝要刺穿他的脑壳。
韩奇·维也霜突然笑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护身符按进胸口的血泊里，仿佛这样就能把它按回母亲的手心。
“太阳……”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失约了。”
飞剑贯穿了他的头颅。
与此同时，整个A3、A7、B1、C5……阵地彻底被火海吞没。燃烧的太阳能板像倒塌的墓碑，而墓碑之下，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直升机.区域
鹰潭国的临时起降坪上，两架黑隼战斗直升机静静矗立，它们的轮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机身上涂装的迷彩图案，仿佛是夜色中潜伏的猛兽，随时准备撕裂一切入侵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