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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林青山就带着一家人出门了。
他们要去县城，须得早点出门。
却不想“更有早行人”，洪秀才夫妻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既然裴丫头要和我识字，我们一起商量着买些书更好些。”卫氏先是面色微红地向林家人解释，随即又向裴解介绍自己的一双儿女。
“这是长子洪疚，字坦之，今年八岁，幺女，洪宪，小字含章，今年五岁。
这是你们裴阿姊。”
两个孩子乖巧地行了礼，裴解肃容回礼后，笑着问：“字坦之，莫非是内疚的疚字？”
“然也。”卫氏一边安顿两个孩子上车，一边挑眉回答。
“卫婶子，你家这重女轻男也太明显了吧。”
“你看裴丫头哪里用得到我来教？”卫氏嗔怪地看着洪秀才，心下很是没底。
“哎呀，卫婶子，我这不过是些小聪明，距离真正的学问还差得远呢。”裴解一边拉着卫氏的袖子撒娇，一边顺势上了洪家的牛车。
洪家人少，卫氏一边从柳眉手里接过林溪，一边招呼她和叶芝上自家牛车。
柳眉做事踏实爽利，却是个内向的性子，便羞怯地拒绝了。
叶芝则是毫不客气，直接把孩子往林旭手里一塞就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双眼熠熠：“你们刚才打的啥哑谜？”
裴解见卫氏只是抿着嘴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方才开口：“仲嫂，君子讲中庸之道，前朝很多有才能的人在取字的时候，都和自己的名反着的，以求中庸。比如韩愈，字退之。”
“原来是这样。名有疚，字坦然点，就平衡了 。那重女轻男又是怎么来的？”
“重女轻男只是一个戏谑的说法，更准确的说法是‘穷养儿，富养女’。”裴解一边说话一边尝试给洪疚一个安慰的拥抱，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就在裴解错愕的时候，洪疚稳重大方开口：“名字是伴随一生的嘱咐、嘱托、期待，甚至是整个家族的精神传承。
爹娘给我取名疚，是希望我能保持谦谨，时时自省，又怕我自责太过取字坦之。
妹妹虽然姓洪，却也是卫家女，生来就是最好的女子。宪是最高级的规则、表率，含章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就这层期许来看，自然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取培养妹妹。裴阿姊之所以说‘重女轻男’就是读到了这层含义。
至于她刚才又否认‘重女轻男’的说法，自是知道父母对我和妹妹的爱是一样的。”
洪疚的这番话不仅惊呆了林家人，就连洪秀才拿着鞭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静默地空气中，李秀华感慨不已：“总说知书达理，知书达理，我今天才见识了什么是真的知书达理。”
平时自己的两个儿媳也是明事理的，所以当裴解说要带着三小只一起去和卫氏学习的时候，她还有过质疑。可如今看到洪疚的言谈举止，她才明白：真正的教育不是去读那两个时辰的书，而是在生活里一点一滴的影响。
教育孩子的责任不在先生，而在于父母，不在外而在内。
卫氏自是不知道儿子的一番话竟然让李秀华感悟到“教育和读书的差异”，还在一心盘算着今天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