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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家灭门事发，裴解不仅伤心劳情，身体也备受摧残。解行出发时，洪秀才告诉她会有人在半路劫救自己，让她忧思不已。
如今终于到了这么个舒服又与世隔绝的地方，她也终于能安下心来睡个好觉了。
睡得饱饱的裴解欸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满脸憔悴的韩制心。
“你一夜没睡？”
“嗯。”韩制心满脸惭愧，“可是我还没想明白。”
“开悟本来就不是朝夕之功。有些人甚至会卡在那层纸处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我一辈子就这样了？”韩制心满脸惊恐。
“不用担心，世界那么大，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开悟。”裴解喝了一口粥，又补充道：“很多事情，没有得到的时候，你觉得意义重大，此生没它不行。但是得到之后，就会觉得‘不过如此’。”
“照你这么说，大家都不必努力上进了，反正最终都没有意义。”
“是‘绝大多数’没有意义，不是‘全部’都没有意义。真正的意义就是隐藏在一个个的无意义之中的。更何况，那些追寻的过程就构成了你的人生。”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参悟的东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都不知道你所参悟的是什么，我怎么知道对你有没有意义？”裴解觉得甚是好笑。
韩制心急急解释：“就是我们昨天讨论的那个，首脑啊，手臂啊，拿走别人的灵魂啊”。
裴解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索性从头解释：“同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就不一样。”
视线扫视了一下周围，裴解一口气喝光碗里的粥，继续道：“就像这只碗，你从上面看，看到的就是一个敞阔的黑釉碗。我从下面看，看到的就是一个局促的土黄色泥胎。
至于这个碗对你来说有没有意义，还要看你现在饿不饿，你的习惯里吃饭用不用碗。”
“笑话，怎么会有人吃饭不用碗的？”
“南国最南边的人，吃饭喜欢用叶子托着，用手抓着吃。既不用碗也不用筷。”
不等韩制心表达完惊诧，裴解继续道：“所谓开悟，就是你从上面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碗不是碗，而是一道人生枷锁，困住了你。
至于这份开悟有没有意义，就看你接下来会不会将碗打碎，也换用叶子托着饭菜进食了。”
“所以，看见是开悟，改变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
不过怎么会有人看见了枷锁而不去打碎它呢？”
“有时候打碎枷锁的代价，不是你承担的起的。”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韩制心，自然理解不到这句话。兀自兴奋不已地继续追问：“看事情的角度可以自由选择吗？比如我不想从上面看，我就想从下面看？”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很难。因为你身处的环境就是那样的。这也是为什么晋惠帝会问‘何不食肉糜’。
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就是像玉皇大帝那样一遍遍地经历轮回，在各种不同的人生中实实在在地去体验。”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要换个角度看？”
